“吃动物的肉会让我不舒服,不管是牛肉、猪肉、鸡肉还是鱼肉,我就是不喜欢将动物杀来吃。”
从我们认识以来,她就一直这么说。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她的影响,原本就已经不吃鱼的雷太最近也不怎么吃肉了。
有一次,我在教小仄功课的时候打死了一只在她房间飞的蚊子,她露出非常痛苦的眼神。
“我连一只小虫都不杀哦。”
隔了一会儿,还是国中生的她这样说,然后害羞地笑了,但随即脸色一沉,接着说道:”但是,像这样的人不会活很久吧。”
对于她不吃动物的心思我觉得不是坏事,只是我也同意她所说的,这种人不会活很久的直观。即使不管生理上的问题,不杀害动物的思想就已经违逆了人类生存的道理了。
“没必要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来让自己活很久。”我记得那个时候我这样回答。
我进公司后曾经有一段时间兼差家教。从学生时代起我就一直负担母亲和妹妹的生活费,尤其是进公司时小我四岁的妹妹刚好要上老家的短期大学,开销很大,就算出版社的待遇再高,凭新进员工的薪水要负担妹妹高额的注册费、学费,还有她在外赁居的生活费是不可能的。
我最先被分派到会计部门。同期进公司的同事全部都希望进入编辑部门,虽说我选择了出版社就业,但却不想当编辑。当时会报考现在的公司,纯粹是被高薪所吸引。我的目标是业务部门,之后也如愿被分派到会计的职务,因此除了一年两次的结算期之外,几乎不用加班,可以和学生时代一样晚上兼差。
当国三生小仄的家教是进公司第二年到第三年的这一年,每周三次,从晚上七点到十点三个小时,辅导她升学考试的课业。不知是不是指导奏效,后来她顺利考上庆应女子高中,现在已经是庆应大学文学院人类关系学科专攻心理学的三年级生了。
我自己则在会计部门待了两年之后,在没有提出特别申请的情况下被调到周刊编辑部,从此之后便过着完全不可能兼差的忙碌生活。话虽如此,但由于加班费异常丰厚,自然无须兼差,再加上三年资历,我所领的薪水已经较一些上市公司的课长职高出许多,因此一直到三年前母亲染病后医药费大增之前,我的经济状况都颇为优渥。
我和小仄自庆祝她高中上榜那天后就没有联络了,半年前有天她突然打电话到公司,刚好是五月连假的那几天。
这是我和小仄隔了五年后的首次见面。
由于她在国中时期不断反复厌食和暴食,导致身心很不稳定,即使到了大学时代状况也不见改善。那次在银座的餐馆见面,她仍是只吃蔬菜,而且只吃一、两口就不动筷子了,光喝啤酒。她身高变高了,将近一米七,我问她多重,她说差不多只有四十公斤。
我在当她的家教时就发现,小仄身心失调的原因在于家庭环境。她的父亲在航天技术研究所工作,是日本极富盛名的火箭开发先驱,但他大部分时间都待在美国或种子岛,几乎不顾家庭﹔母亲是音乐家,一年有三分之一的时间花在独奏会,并在当地的音乐大学任教,常常不在家。或许因为如此,小仄的母亲对小仄和小她三岁的弟弟的管教非常严格,也很强势。
我们一起吃饭的时候小仄完全没提为什么突然和我联络,她既然不说,我也就不方便问,总之她就那样一个劲地喝酒,才两个钟头就喝得烂醉,我想如果就把她这样送回家恐怕不好,于是那晚便带她回我的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