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宁走后,陈晟的脸一直阴沉着,十分可怕。不知何时,他已经站起身来,踱步到落地窗前,向外张望着。
上海的夜,总是繁华锦簇,四处都有高高的霓虹,在城市上空闪烁光耀,光怪陆离地透过玻璃窗映照在陈晟的脸上,让他的脸色在一时之间显得变幻莫测,十分诡异。
陈海青远远地站在他的身后,久久不敢开口。
良久过后,陈晟仿佛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接着缓缓转身,再次走回自己的大班椅坐下,往后一仰,头靠在椅背上,闭起了眼睛。
“海青,坐吧!”他说。
陈海青依言坐下,望着陈晟,感觉他的状态十分疲惫。
“哥!”她不由心疼,唤了一声。
陈晟没有应。
办公室里又安静了一会儿。
陈海青迟疑地问道:“就这样让他走了?”
“不让他走又怎样?”陈晟冷冷回声,带着几分恼怒,反诘她道,“难道就这样一直被他的气势压着,连头都抬不起来?”
陈海青一时语结。
沉静片刻,陈晟暗叹一口气,按捺住心中的不快,问陈海青:“你觉得怎样?”
他的身体姿势一直保持不变,头靠椅背,眼睛仍微微闭着,只是说话的语气缓和了不少。
陈海青微微松了一口气,从刚才紧张的气氛中缓过神来。她知道陈晟问话的意思,既是问“那局”怎样,又是问“唐宁”怎样。仔细思量过了,她才慢慢回答道:“他那局中局步步为营,环环紧扣,诡谲多变,的确是一个不可估量的大杀局。”
说着,她又停了停,望见陈晟神色不动,似乎在听,似乎又只是自个儿在琢磨着什么。
“但是,”陈海青说到其中重点,用词小心谨慎,缓缓言道,“这个局中局,或者说藏刀计的关键就是苏州的那家代工厂。怎样才能够借此给予姜凯狠狠一击,重创金星呢?唐宁不说,那这把刀就永远只藏在他的心里,握在他的手中。”
“哼!”陈晟冷然一哼,不悦之色重新又慢慢地在他那张本来就十分阴沉的脸上弥漫开来。
陈海青一顿,小心翼翼地望了一下他的脸色,咽了一口口水,有些勉强地继续把话往下说:“他若能成,大杀之局,金星重创;反之,他若不成,大杀之局就会变成自杀之局。家乐反而会落于下风,更可能因此雪上加霜,一蹶不起。”
“嗯。”
“所以,”陈海青最后说道,“唐宁就成了这个局中局,甚至于整个家乐未来的‘刀眼’。他真正的身份来历、所隐藏着的后手暗着;我们的信任或者不信任,都将是制约这场大局的关键所在。”
陈晟皱了皱眉头,主动问道:“你觉得他这个人怎样?”
陈海青不假思索地回答他:“唐宁有勇有谋,熟于兵法与心理学,就刚刚设想的那个局中局来说,有理有据,堪称完美。”
“嗯。”陈晟点了点头,“像唐宁这样超群不凡的人,无论在什么公司,都可以独当一面,杰而出众,成为声名显赫的年轻精英。可是,我们的调查结果恰恰相反——他一直都是一个不见经传的无名之辈,这实在是让人感觉匪夷所思。”
陈海青闻言蹙眉,不由倒吸了一口气:“你是怀疑……他心甘情愿在家乐做一个‘隐形’的谋士,另有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