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夜景阑眼中流转着一丝疑惑,云卿眨了眨眼睛,急急道:“那个,不是我偷看的。是我师姐,是她看到后跟我说的。”她越说越窘迫,脸颊微微红了,“还有……上次在密林里,我没有偷看你,真的没有。”
“我知道。”
云卿惊喜道:“谢谢。”随即关切地看向他,“刚才你受伤了吧?”
“小伤。”夜景阑轻描淡写地一句带过。
“那也要处理下伤口。”云卿绕到他的背后,只见一道深深的刀伤几可见骨。这还叫小伤?看着他挺直的身体,她不禁再次赞叹这个男人的毅力,背上重伤还能镇定自若地谈笑。
“有金创药吗?”她从内衫上撕下一块干净的白布,接过他递来的药膏,异常小心地为他涂抹,见他伤口上的皮肉生生翻起,血滴凝成了赭色,云卿心中的愧疚之情越来越浓,她小声道,“对不起,夜少侠,都是我连累了你。”
“修远。”他清晰地吐出两个字。
云卿愣在那里。
“我的字。”夜景阑淡淡解释,一如平时的简练。
她明了地点了点头,“修远。”
“嗯。”
“云卿。”她继续为他上药,道,“我的名。”
半晌,他沉沉地开口道:“云卿。”
她应了声,用布条掩住他的伤口,细细地在肩头打了一个死结。
“谢谢。”夜景阑转过身体,眼中的寒冰稍稍消融。
“不用。”云卿笑眯眯地看着他,随后借着微弱的火光打量了一下周围,只见此处三面皆是岩石,唯一的一处土壁还时不时地滑下尘土。举目而望,头顶不时地有土填进。若是再不找到出口,他们怕是很快就会憋死在这里。
夜景阑拿着火折子站起身,沿着石壁一路敲击,声音由生硬到沉闷。他将火折子递给云卿,道:“这后面似乎还有洞穴,站远一点儿。”
说完他挥掌击去,壁石碎裂,尘土飞起。云卿抱着头,咳嗽了好一阵,只见半人高的石洞那边透出隐隐的光亮。难道是出口?她欣喜地睁大眼睛,跟在夜景阑身后钻进缝隙,眼前的一切令她目瞪口呆。
到处都是千姿百态的石钟乳,四处散布着木瓜般大小的夜明珠。数百颗珠子为长长的石笋染上了绚丽的光华。水滴顺着晶莹闪亮的石笋慢慢滑下,落在了地上的奇花异草之上。
在如此阴暗的地下,怎会生长植物?云卿弯腰一看,原来都是由宝石、珠玉镶成的,真是玲珑剔透、巧夺天工。
“云卿。”夜景阑轻唤一声,她快步跟上,穿过重重石笋,站在一个四五丈高的石碑之下。抬头仰望,只见黑色的碑身上刻着四个行草大字:眠月梦境。
夜景阑喃喃念出碑脚的一行小字,“吾妻之墓……”
云卿恍恍惚惚,心弦似乎被无形的手轻轻地撩拨了一下,声声幽咽,不觉泪悬。
半晌,她走近石碑,只见白玉石桌上散着一个棋局。她从棋笥里取出一粒白玉棋子,抬眼看向夜景阑,两人对望一眼,同时看向一处。云卿将白子轻轻放下,只听一声轰隆巨响,脚下的大地似乎开始颤动。
夜景阑身体紧绷护在她前面,不久一道半月形的石门出现在正前方。两人缓步而上,幽静的石洞里回荡着一前一后、交相呼应的脚步声。
石门后楼台精巧,别有洞天。眼前的一切都是人工雕琢,翡翠珠玉凝成了绿树娇花,生生一个地下园林。他俩一路前行,走出雕花抱厦,穿过水榭庭院,来到一处精巧的小楼前。只见素纱微扬,飘来淡淡清香。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是一幅画轴。
纸上丹青渐淡,画中佳人显得越发仙姿绰约。她梳着未嫁女儿辫,玉指轻拈一粒白棋,杏眼轻瞥,眸光流转。容貌清淡若梨花,身姿袅娜胜海棠。虽非倾国倾城色,却有惑人心魄神。
“云渺渺兮秋夜寒,空浩浩兮霜蕙残。”夜景阑低念着画轴上的诗句,“明月长眠兮星宿暗淡,清宇愁惨兮此心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