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姨、姨姨。”
床榻上小人儿撒娇打着滚,云卿拍了拍他的小屁股,笑道:“好了,就算姑姑输给你了。”
小人儿这才破涕为笑,秦淡浓嗔怪地看了云卿一眼,道:“妹妹,你太纵着他了。”
云卿轻轻地摇了摇头,道:“小孩子最需要鼓励了,与其天天让他枯读阵法,不如通过星子棋来引起他的兴趣。而且……”她望着撒欢快跑的彦儿,语带惆怅,“那么纯净的微笑真让人眷恋啊。”
“夫人,”门外管家韩让道,“将军请小姐去抚松堂。”
闻言,秦淡浓柳眉微蹙,她瞥一眼身边的丫鬟,威严道:“引章陪着小姐走一趟,雀儿,你留在这儿给我捶捶腿。”
“是……”
府中的夜景无疑是绝妙的,茂林修竹,素花香草。园中一带绿水在月光下泛着微波,石子路引向透着黄色微光的抚松堂。
韩让推开园门,与引章一边一个站在门边。云卿含疑地看了看二人,白日里她也曾来过,可没见过他们这么谨慎。
她轻步走入园中,只见风弄柏松,只听秋蝉低吟。她扶着低垂的花枝,默默摘下数片绿叶,眼眸微转,叶片飞出。只听几声闷响,几个黑衣人从树上坠下。
“何人?”云卿冷声问道。
呀的一声书房门打开,身后洒来一片光亮,将她的影子拉得细长。那几个黑衣人捂着伤口,眨眼间又跃回了树上。
“卿卿。”韩月杀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边,语带无奈道,“进来吧。”
一阵低沉婉转的轻笑自书房里流溢出来,云卿抬脚而入,就见凌翼然倚在桌案上看向一侧,“成璧啊,是韩小姐太过警醒,还是你的人太过大意?”
顺着他的目光一瞧,云卿瞪大眼,犹疑道:“林门主?”
林成璧微微倾身,拱手道:“成璧见过韩小姐。”
无焰门竟是他的人!云卿看向凌翼然,满目震惊。
“卿卿,来,看看这是谁。”一旁韩月杀道。
云卿收回视线,看向自家哥哥身侧。只见一名蓄着长须的中年男子,眉目清俊,面带沧桑,座边架着一根手杖,看来腿脚微恙。他摸着胡须,笑着冲云卿点头。
“岁月无情啊。”那人见云卿一脸迷惑,自嘲道,“小姐正当如花之年,而老夫却已是面目惨淡了。”
闻声云卿眉头一皱,又瞬间舒展。当年浮云桥下,那个祭酒长叹的清秀书生与眼前人渐渐重合。她深深屈膝,道:“洛大人安好。”
洛寅有些意外地看着她,“没想到老夫面目全非,小姐也能认出,真是难得。”
云卿站起身,问道:“大人也入仕青国了?”
“洛大人如今是刑狱寺太卿,乃本朝的六位一品大员之一。”韩月杀语调微转,沉沉道,“当年洛大人为保你我性命,不惜得罪了奸相。后被罢官,又在回乡的途中遭到奸相追杀,一家老幼死于非命,大人双腿重伤。要不是偶遇九殿下,怕也会惨遭毒手。”
“当年一事竟连累大人一家性命,月下无以为报,请大人受我三拜。”云卿深深一拜,再拜,正要再倾身,就见洛寅撑着手杖,阻止她道:“小姐如此,不是折杀老夫吗?其实我们该谢的是主上,若无主上,将军和我早已是孤魂野鬼了。”
闻言凌翼然微挑眉梢,对云卿笑得妖媚,“韩小姐又打算如何谢本侯呢?”
见她又要行礼,凌翼然面色一暗,他敲了敲身边的椅子,道:“不用拜了,小姐过来同坐。”
云卿瞪他,这人三番两次无礼,究竟想怎样?
“卿卿,”月杀无奈地看着刺猬似的自家妹子道,“主上只是好意。”
云卿有些诧异自家哥哥的话语,但当她看见洛寅眼中对凌翼然真真切切的恭敬,便明白这位九殿下笼络人心的手段实在高明。
她暗自叹气,不情不愿地挪到桌案边,带着几分警惕慢慢坐下。凌翼然得意一笑,道:“几位请坐。”
月杀行礼而坐,出言问道:“主上,不知今日为何让卿卿过来?”
“因为本侯需要韩小姐的智谋。”凌翼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