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哪知韩月杀自小受双亲影响,耳濡目染那种至死不渝的爱情,对风月场上的一夜欢情是丝毫提不起兴趣。媚云见他两目淡淡不染情欲,心头恼恨便又多了几分。她媚眼一瞥,径自斜坐到韩月杀的膝上,藕臂如水蛇一般缠上韩月杀的颈脖,吐气如兰,缓缓靠近,“将军……”
韩月杀凉凉垂眸,嘴边噙着冷笑,毫不怜香惜玉地重重一揽,媚云低叫一声撞上了他的颈窝。修长的手指抚在雪背上,忽地滑向胸前的一点。“啊……”娇喘一声,动人心魄,只听门口一声闷响,偷窥那人趴在了地上。韩月杀冷冷一瞥,深眸笼起寒意,昂藏的身躯岿然不动。媚云娇软无力地趴在他的宽肩上,伸出舌尖从耳根轻轻滑下脸颊,见韩月杀有心纵容,媚目溢出一丝杀意。她樱唇轻启,眼见就要含住薄唇,身体忽然翻转,被重重地摔在了榻上。
“将军!”她秀发垂落,眼角含泪,楚楚动人,“是奴伺候得不好吗?”
韩月杀俯身勾起她娇俏可爱的下巴,指间加力,痛得她呻吟出声,“将军……”
“呀!呀!呀!”藏兵洞外传来几声怪叫,薄唇轻扬,无情地开口,“姑娘嘴上的胭脂怕是有些门道吧?”
此言一出,娇容惨白,纤身微颤。扣住下巴的铁指越捏越紧,只不过这次,媚云被心间涌起的浓浓恐惧所掌控,一时忘记了皮肉上的痛楚。
“呀!呀!呀!”又是三声怪叫,韩月杀放开了手掌,转身穿起了银甲。“快!”媚云跌跌撞撞地爬下床,向门外跑去,“事情……”不待她说完,身体已被利剑刺穿。
门外那人一听有异,立刻从地上爬起,“大人!大人!”声嘶力竭地大叫,未及跑出藏兵洞,颈脖就被一只铁臂勾住,只轻轻一响,便瞪眼气绝。
子夜如歌,秋凉如水。寂静之中忽然响起天摧地塌的嘶吼,“杀!”瓮城里一道银影,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城外万人狂奔,鼓噪呐喊,青军好似出闸的洪水,气吞八荒地倾入瓮城。
潘世宁非但没等来美人佳信,反倒被山呼海啸般的大喊惊得魂飞魄散。他在亲兵的保护下,逃上瓮城内垣。刚要寻找升降竹篮,却只见黑暗中一人持剑缓缓走来,一众亲卫护着潘世宁警惕地后退。
“哼,好一个美人计啊。”沉厚的声音震得潘世宁腿脚发软,最后一线生机也被斩断。韩月杀勾起唇角,黑发迎风飘起,刀刻般的五官凝着血腥杀气。未待潘世宁喘息,只见银光闪过,血花溅起。他狼狈地跪倒,匍匐向前,“将军饶命,将军饶命!若将军不杀潘某,潘某愿意让北门的一万士兵放弃反击,拱手相迎!”
“一万?”韩月杀冷冷一笑,剑指城内,只见北方火光四起,喊杀震天,数千骑举着火把穿梭在嘉城城内。
此时,内城千斤顶被缓缓拉起。
“将军!”城内一声大吼,“王仲文率飞虎营两万兄弟,迎将军入城!”
只一句,就让潘世宁瘫坐在地;只一句,就让韩月杀唇畔染上了真心的笑意。
寒风中,飘来一句轻语,“潘太守,本帅不会杀你,因为本帅不想剥夺别人的乐趣。”
张弥《战国记》云:乱世元年八月二十一,嘉城城破,青军速过,军风严谨,不扰城民。但缚太守潘世宁,掷于街上,百姓争相踩踏。不至天明,酷吏丧命。过往者无不手掷其头,足践其尸。恶潘者啖其肉,抽其骨,剥其皮,唾其身。足见民怨之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