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我的尸体就在妹妹的身后,而且因为刚塞进去,现在还有一部分脚露在耷拉着的床单外面。妹妹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不露声色地向着我的脚踢了几下,可是没有成功,我的脚还是露在外面。
只要妈妈稍微向后看一眼,她一定就可以看到发现我的脚了。可惜她很快就直起身来,对妹妹说:“我去给你冲一包感冒冲剂,待会儿乖乖地喝了!”
妹妹紧紧抿着嘴,点了点头。等妈妈稍一走远,她就立刻把我的脚塞进了床下面。
一向迟钝的父母直到晚餐的时候才开始觉得不对劲。他们开始到处打电话给我的朋友、同学和老师,不出意外地,都没有发现我的踪迹。然后他们在客厅里争执起来,妈妈说要报警,爸爸则说再等等看,说不定马上会有勒索电话。然后他们像往常一样大吵起来,妈妈开始哭,爸爸则把一个盘子之类的东西摔到地上,发出了清脆的碎裂声。
一个小时后,他们还是决定去报警,出门的时候再三叮嘱妹妹好好待在家里,如果姐姐回家了马上打电话给他们。
等父母一走,妹妹就再次来到卧室,把我从床下拖出来。她试着把我藏到其他地方,比如立柜背后、水槽下面,或者是一个放着各种玩具娃娃的杂货箱里,但是这些地方都太小,很难把我的尸体完好地隐藏起来。所以,等到父母回家的时候,我又重新回到了床下面。
那天晚上,妹妹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估计一直没有睡着。
第二天一早,爸爸和妈妈竟然都像往常一样,准时地上班去了。我的失踪对他们的生活没有造成任何改变,这一点让我不禁感到心寒。当然,我的心本来就已经变成了冰冷的一块,说不定血液都凝固在里面了。
在上班之前,妈妈再次来到卧室,看了看妹妹。妹妹假装睡着了,一动不动的,但是我知道她肯定清醒着呢。妈妈捏着床单看了看,嘟哝着这床单怎么这么脏,该换下来洗了,然后就摸了摸妹妹的额头,出去了。
果然,一听到关门的声音,妹妹就坐了起来。我感觉到床的震动,然后床单掀开,一双小手又拖着我的脚,把我从黑暗中拉了出来。
我的头发和地板摩擦着,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纸箱子在地面滑动。
妹妹盯着我看了半晌,似乎在对于如何处理我而发愁。我大概理解她的顾虑,因为妈妈下班回来后多半会把床单换下来洗了,所以再把我藏在床下就极其不妥了。
她随便吃了点饼干,然后便坐在窗前的书桌上,对着阳光发了一会儿呆。
直到上午十点左右,她总算下定了决心,开始行动起来。
她把我额头上和颈部的伤口都裹上一层纱布,用的是平时给芭比娃娃做婚纱的布料,白色的,带点亮亮的粉。这样我看上去就稍微正常一点了。
再用力把我搬到床上,把上半身扶起来,她弯下腰,把我背在身上,慢慢站了起来。我感到她的脚在隐隐颤抖着,似乎随时要摔倒,不禁替她捏了一把冷汗。但她终于还是稳住了身体,而且能够一步一步地向前迈进了。
我随着妹妹蹒跚的脚步,离开了家,用了一分钟左右,走过了几十米的楼道,来到了电梯间。楼道里一个人也没有。现在这个时间,大人们都去上班了,很少会有人上下楼,我和妹妹都清楚这一点。她抽不出手来按楼层按钮,只好用额头去顶了顶写着“B1”的按钮。还好那个按钮的高度和妹妹额头的高度差不多,她很轻松地就完成了。
电梯的门开始慢慢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