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住要飙出来的眼泪,她双手趁着对方愣神的工夫扣住他的双肘,唰地一路撸下来……
“刺啦——刺啦——”两声,两只手套被她抓成两块布片,刚给了她一拳的手背上赫然四道指甲留下的血印。
林轻嘿嘿一笑:“怎么样,没有手套很没安全感吧。”说完撸了袖子和裤腿,故意露出底下少女特有的白嫩嫩的皮肤,“有本事赤手来打我啊!”
场外观战顺道维持秩序的众保镖都蒙了,只有张超赞叹道:“打个架能打得这么不要脸,小姑娘也是个人才啊!”
林轻那边得意扬扬,忽然左胸一疼,是刚被剥了手套的那个,直接用手肘开打了……
林轻捂着胸,这回真生气了:“吃我豆腐?!长这么大还没人敢……”说完身子一矮,直接捏上他下腹,然后脚底一带——
两个人就在雨水泥泞的小巷里滚成一团。
男人受不了压在身上的林轻,更受不了地上黄黑相间的泥水。于是他拼命用手肘和膝盖攻击,本能地想要摆脱林轻,却没想到林轻和蛇一样缠在他身上,一边受虐狂似的被他揍,一边见缝插针地又挠又掐又拧……
竟然是一副同归于尽的架势。
就这么滚了十几分钟,边上的保镖们也看出来不对了。一个小个子凑近张超:“大哥,这女的不太对劲啊?”
张超瞥他一眼:“还用你说?!”他摸了摸下巴,“刚才看她扑得那么生猛那么饥渴,还以为是想占占便宜……”
他看了一眼现场,夸张地哆嗦下:“可现在看看,简直就是只关了好几年的母老虎,要咬死人的哟。”他看了眼小个子,严肃道,“让大家都盯紧了,一会儿情况不对立刻把人分开,不然要出人命的。女的死就死了,要是那位真被她咬下个耳朵什么的,咱后半辈子都玩完了。”
雨一直下,开始还是一丝丝,慢慢变成一滴滴,最后四周的空间里都是水。
林轻开始出了一身汗,后来汗水被雨水冲走。因为体力消耗头晕乎乎的,身上又冷又热。
被她压在身下的人像是反抗强暴犯似的使劲儿摆脱她,那一下下打在身上,骨头都要碎了,不,估计已经碎了。
她从来是个不认输的人,这不认输让她吃了不少苦头。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觉悟仍然和她的英文词汇量一样,永远保持在平均水平以下。
脑子有些发晕,对方的脸在她身下渐渐模糊,有那么几分钟,她有些错觉,觉得她一会儿在揍鸟姐,一会儿在揍刘宗,一会儿在揍谢明邗……
那张脸不断变换,最后上面长出了狭长戏谑的眼睛,笔直的鼻梁,薄而小的嘴巴。
天边雷声滚滚,林轻任由大雨冲尽她脸上的泥浆血迹,对着那张久久下不去手的脸:“洛基哥哥……”
按照标准言情剧本,这时原本和她厮打的人应该被她脸上的脆弱所震撼,伸手将她拥入怀中……
事实证明林轻确实没有女主角的命,就在她茫然的那几秒,一只手肘对着她的下巴挥去——“砰”的一声,林轻皮球似的弹了出去。
小巷里的灯火摇曳不定,沾满泥水的皮鞋踩在她身边,林轻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看见他湿答答的短发紧贴额头,脸上被溅了不少泥点,一时竟找不到原本的痣了。
她好像大梦初醒,叹了一口气:“原来是认错人了。”
对方没有反应,只是伸出湿漉漉的手指,强迫症般一下下梳理她脏兮兮的乱发。
雨幕被风吹得有点乱,林轻的额头挺好看。
她尝试着动了动,只觉得从头发根到脚趾头都好像被缝纫机轧了一遍,针脚细细密密,一块儿都没放过。
头上的手,机械臂一样一下下在她头皮上摸来摸去。她闭着眼睛,羊驼似的被梳了一会儿,才说:“喂,摸够了没?摸够了扶我起来。”
“人形梳头机”卡了一下,在张超和众人的大眼瞪小眼下,慢慢将她扶坐起来。
林轻坐在下水道边上,靠着水泥的路灯台子,拍了拍身边还算干爽的一块:“喂,好人做到底,坐过来陪我说说话吧。”
说完看了看他的脸和脖子上的抓痕,又觉得不太现实,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算了,你长得这么好看,还是快去上点药,破相了可就可惜了。”她长长吐了一口气,“我自己和自己也能说上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