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次只是时间与距离的问题,好办得多,而现在……只身一人,置身京城,举目无亲,几近身无分文,堂堂中尉军官,弄不好真要在首都露宿街头了。妈的,这帮小毛贼,他越想越来火儿,心中暗暗骂着。
就在他束手无策之际,偶然注意到街对面不时有人进进出出的一家酒吧。在店门的显眼处挂着一个“招聘服务员”的牌子,他犹豫片刻,一咬牙,便穿过马路走了进去。
龙剑飞环视了一下,只见两名女服务员在不时应对着顾客们的要求,跑前跑后地忙着,吧台后面坐着一年近四十的女子,看上去象是这儿的老板或管事儿的。龙剑飞在靠近吧台的地方找个位子坐了下来,本想要一杯啤酒或其他什么,但他一想到自己身上那俩钱儿,还是忍住了。几次想与那女老板搭话,可又几次咽了回去,他不知如何开口,脸涨得通红,窘迫到了极点,只好呆呆地坐着。
时间一长,那女子好像发现了什么,便隔着吧台对他说道:“先生,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听到对方的话音,他这才十分无奈地站起身来走了过去,他并没有马上开口说话,而是将自己的军官证怯生生地递给对方,那女子被这突然的举动搞得莫名其妙,不解地看着他。
看到对方那不解的神态和保持戒备的身姿,他的脸憋得更红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开口说话,将自己来北京的目的和被骗的经过及眼下的困难一五一十地述说了一遍,这可能是他有生以来最为艰难的一次开口说话,但已经开了口,他便不想停下来,生怕一停下来就再没有勇气讲下去,而自己后面要说的话才是关键。没等对方接话说什么,他抢着继续说道:“我可以在晚七点到十二点为你工作,干什么活儿都行,不用你发我工资,只是在这儿给我找一个睡觉的地方就成。”
“你是当兵的?”那女子仔细地看着军官证,冷冷地问道。
“是的,在部队干了七八年了。”
“在军队干不是很好嘛。”对方一副不甚理解的神情,“为什么要回地方来?”
“为什么要转业?”这个问题再一次被问及,而且出自一个对部队并不了解、与己毫不相关的人之口,龙剑飞一时难以回答。
虽说促使自己下决心脱军装的直接原因是这次裁军和部队撤编,但从内心讲,他也并不是不愿转业回地方,甚至于在最近这两年,内心还渴望能脱掉军装,离开部队。在他看来,中央都一个劲儿地讲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而自己呆在部队,着实离经济建设这个中心远了点儿。战争年代最可爱的人,现在好像成了最没用的人。甚至你穿着军装走在大街上,还会不时遇到鄙视的眼光。他也曾多次思考过,或许自己更适合在地方干。军队架构紧密,等级森严,在和平年代,个人的作用很难发挥出来,倒不如在地方上,特别是经商做生意,八仙过海,可以各显其能,凭自己的本事和努力谋一份事业。可这也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的。想了想,龙剑飞便说道:
“总不能一辈子在部队干,现在想回地方做点儿自己喜欢的事情。”
“噢,是这样……”
女老板可能从来没有碰到过这样应聘的,更没有听说过这样的应聘条件。“可我这儿没有住的地方呀,就是她们几个也是在外面租房子住的。”她边解释边用手指了指那两个服务员。
“我可以住店里,就在沙发上睡,这样一来,我也可以给你们值夜当保安呀!”
女老板上下打量着他:“那你这样要住多长时间?”她似乎有点儿动心了,再次看了看军官证。心想店里全是女的,有个大男人壮壮胆儿,确也是件好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