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姥爷被福子拉回家,进屋脱掉衣服就关门,碰锁碰好,然后迫不及待把谭丽萍的手枪取出来,对比着手枪零件。他再次慨叹自己的手艺,真是分毫不差,而谭丽萍那把手枪上有锈,还不如姥爷做的漂亮了。正琢磨着,敲门声响了。
“谁呀?”姥爷心想千万别是谭丽萍,可不是她会是谁呢,福子根本不会敲门,他都是喊。
“是我。”果然是她,真晦气。
我姥爷无奈,坚壁好手枪和零件开门,懒洋洋地问:“什么事?”
“你怎么一夜不回家?大白天的倒回来了?”谭丽萍质问着。
“我加了夜班,回来睡觉……喂,我凭什么向你汇报!”
“真加班?”谭丽萍显然想歪了,她以为我姥爷不定去哪个青楼潇洒去了。
“喂,说话客气点,曹先生确实加班,我在厂门口等了一晚上。”刚上楼的福子看不过去了。
“要睡觉怎么不回卧室,跑书房干什么?”嘿,这谭丽萍没完没了了。
“……噢,我还一张图纸要画完不行吗?你管得够宽的!”我姥爷真急了。
“我给你准备好洗澡水了。”
“好,一会儿就去。”
“现在就去!”谭丽萍口气还是不软。
“我必须去?”
“必须去!”
谭丽萍说完走了,我姥爷再次回书房,把门关上,把零件和手枪藏好,这才下楼。他怕自己洗澡的时候谭丽萍进屋乱动。
谭丽萍倒没乱动,而是在厨房做着荷包蛋,还有火腿,然后煮牛奶。我姥爷穿着浴衣出来,谭丽萍已经堵在盥洗室门口,幸亏有碰锁,要不她敢推门进去。
“下楼吃早点。”
我姥爷跟着谭丽萍下楼,来到餐厅吃早点,姥爷他没跟谭丽萍急就是因为自己真饿了。
“心怡挺好的,不用你操心。”谭丽萍还没等我姥爷问,自己先说了,“只是……”
“只是什么?”我姥爷就怕这种半截子话。
“要想彻底恢复,必须送她到一个环境优雅的地方疗养。”谭丽萍建议着。
“你想用这个做借口说服我走吧?”我姥爷多聪明。
“不管你走不走,她都要走,这里容易触景生情,对恢复身体不利。”说这话倒是认真的,没有忽悠成分。
“再说吧。”我姥爷快速吃着早点,真饿了。
谭丽萍四下看看,福子不在屋里,便小声说:“你今天能会客吗?”
“会客?”
“我们的人想见你。”
“没必要吧。”姥爷这才明白她所谓的会客。
“这人你认识。”
我姥爷把筷子撂桌子上,嘬着牙:“我怎么觉得中了什么圈套似的,还是套中套,先是你现在又来个认识我的人。”
“放心吧,我们没有坏心。”
“那,我认识的人什么时候来?”我姥爷看看表。
“如果你愿意,现在就可以。”
“那见吧。”我姥爷说完匆忙吃着最后几口。
“不睡会儿?”
“叫你连环计弄得我心里七上八下的,睡得着吗?”
谭丽萍来到窗户前面,把一盆花摆上去,我姥爷不是惊讶,是震惊,是愕然,是呆若木鸡:“我怎么觉得你像特务?”
“要是特务也是抗日的好特务。”谭丽萍笑着。
外面大门门铃响,谭丽萍向我姥爷使了眼神俩人下去。到了客厅,福子已经把黎厂长请进来,之后就出去望风了。谭丽萍也走了,她在院内望风,福子在大门外拿个马扎坐着。
我姥爷见是黎厂长,便领他到了书房,黎厂长向我姥爷鞠躬:“老师。”
“小黎,你和谭女士也认识?”我姥爷这些日子没干别的,光适应意想不到的新情况了。
“是我派来的。”黎厂长供认不讳。
我姥爷四下看看,然后谨慎地关紧了书房的门。我姥爷拿出烟帮黎厂长点,黎厂长抢过打火机给俩人点上。
“那谭女士你们早认识?”姥爷坐到太师椅上问。
“老师,她是我们冀东军区医院护士长,怎么,她表现不好?”
“这个人,怎么说呢,优点缺点同时强烈地存在。”姥爷内心不定多矛盾呢。
“有优点就好说。”黎厂长悬着的心一下子放了下来。
“但缺点能让我掉脑袋。”这是肯定的,早晚的事儿。
“会好的。”黎厂长给姥爷稳定情绪。
“是我掉脑袋前好还是掉脑袋之后才会好呢?”这话问得对,脑袋掉了你就是变成圣女也没用了。
“那老师的意思是?”黎厂长的心又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