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花看着英纷哄孩子的样子,觉得很新奇,伸手想去抱英熙。认生的英熙两只手却伸向英纷,还咿咿呀呀地叫着“妈妈,妈妈”。
于是,松花到田埂边摘了一朵花,放在手里晃来晃去。英熙拿过花,也握在手里,然后露出前面的小乳牙咯咯地笑了起来。
“快看那个鸟。”
英纷站起来丢了一个石头。
“这是你家的地吗?”
“是我大伯家的,我是出来看鸟的。”
英纷抓住缠在水稻上呈蜘蛛网状的塑料绳摇起来,挂在塑料绳上的易拉罐便叮叮当当有节奏地响起来,然后一群群黑压压的麻雀便从稻田的下面飞了上来。
松花扭过头,看着英纷的侧脸。此刻的英纷不再是平时那个蛮不讲理、咄咄逼人的英纷,而是一个成熟的、值得信任的人。
“英纷,我也有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快说。”
英纷凑近松花,仔细听着。
“我们家的小黑,其实是在路上捡的。因为它的腿受伤了,所以我一直把它藏在后山,并且给它治疗。这事儿要是让我奶奶知道就惨了,现在我准备把它藏在山谷那边的空屋子里。”
“干吗要去山谷那边?放在我家不就行了吗?”
“真的吗?可以吗?小黑住你家可比住山谷好多了。”
“但是你一定要帮我守住我的秘密。”
“嗯。当然。你也是。”
两人再次勾了勾手指,然后欢快地笑起来。互相分享的秘密顿时让这份友谊牢固起来。
“我得走了,去帮大伯母办点事。”
“我也得回家了,回去晚了会挨骂的。”
英纷背上英熙。
“那个,我可以背下英熙吗?”
“嗯,当然可以。”
英纷爽快地把英熙放在松花背上。
松花生平第一次背小孩,小孩总往下面滑,所以她就把两手交叉在背后以便固定住孩子。
“背小孩就那么有意思吗?你过一会儿再看看,腰会累得不行。你只要背过一次就不想再背了。”
“可是背着小孩有一种做妈妈的感觉,不是吗?”
英纷听了松花的话笑了起来,抓住襁褓的绳子闭上眼睛玩起盲人游戏。
“走到哪儿了?”
“来到水芹菜田了。”
“走到哪儿了?”
“能看到村子了。”
松花把小黑拴在英纷家的院子里后准备回家,小黑也要跟着松花走,却被松花呵斥住了。一想到这期间一直在后山被风吹雨打的小黑有了一个自己的家,松花就觉得很欣慰。松花快乐地哼着小曲儿走在回家的路上。
松花的家离村中心有段距离,从远处能看到青灰色的瓦房上面炊烟袅袅。
篱笆上的豆子一直蔓延到灰棚的屋顶,饱满的豆子一个个垂下来。篱笆里有一片花园。秋季的各种花朵争相斗艳。奶奶总是很勤劳地打理这片花园,所以奶奶种的花从来都没有枯萎过。
“我在风洞时,家里一年四季都有花,就像个大花园。”
奶奶每次回想起故乡,脸上都会浮现出春光般的微笑。
厨房里散发着米酒的香味,那是奶奶正在酿制米酒。
奶奶生火有自己的一套方法:抓一把米糠放到灶口里,原先的火苗立刻变小,接着烟气就会升起来。每到这个时候,奶奶就会使劲拉风箱,这样快要熄灭的火才会燃得旺起来。
“直接添柴火不就行了吗?为什么非要拉风箱?”
以前松花问过奶奶这个问题。
“就算是生火也得用心,这样食物才好吃。”
虽然松花觉得味道没有什么不一样,可奶奶还是多年如一日地坚持着这样的执着。
奶奶一边心不在焉地拉着风箱,一边听着收音机。
“南北的骨肉终于打破了阻隔着他们的那堵墙,越过了板门店在平壤相见。荣华大声喊着哥哥,放声痛哭,周边的人们也无一不落泪……”
奶奶拉起裙角擦拭眼泪。
松花悄悄来到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