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浑噩噩拉着泼猴走出幼儿园大门,迎面看到小雷的爸爸正指挥着其他人“收摊”。
“行了,以后再也不用来闹了。”我看到,他说完这话轻叹了一口气。而此时有股冲动在我体内升腾,我拉着泼猴走到了小雷父亲的面前。
“哥们,你这样闹有意思吗?你知道不知道,现在这个学校二百多个孩子都没幼儿园上了,这就是你的目的?”说话间我的言语激动起来,曾经对他的同情一丝不剩。
“拿不到钱我就让他开不成。不过,你们也都够傻的,还以为是我闹的结果,其实这幼儿园老板都拖欠房租好几百万了,老早就想着走人呢,我一闹,他就借着由头,正好圈着大家的学费跑了。我赔上了我儿子的命,你们赔上钱,还把矛盾转移到我身上来,这招是不是很高明?”小雷的爸爸很理智也很冷静,他并没有被我的烦躁情绪感染,很平静地说出了这番话,还用眼睛打量了一下跟我站在一起的另外几个孩子的家长。
我一时语塞,眼睛扫过他的面庞,赫然发现他下巴上的胡子楂已经是白色,而他的眼中布满了血丝。
“你们应该庆幸这样的幼儿园早倒闭,否则还会发生悲剧。”小雷的爸爸把小雷硕大的黑白照片塞进了别克车里,接着钻进车子绝尘而去。“我们不能这么办,要么我们去报案吧,幼儿园老板失踪了,核算下来咱们二百多个家长,涉案金额一百多万呢。”有个家长提议。
“告他什么?”有人问。
“告他诈骗。”人群内响起一声很响亮而浑厚的声音,放眼过去,一个外形高大、身穿蓝色上衣的男士一副义愤填膺状,大家都把目光聚集在他的身上。
“这幼儿园老板太缺德了。我头一天交了一年的学费,第二天小雷的家长就来闹了,我立即找到他们园长要求退钱,他们说让我明天再去,第二天推第三天,一直推到今天,可怜我那孩子,一天学都没上,白搭进去一万多。”话到最后,我看到他明显地捏紧了拳头。
“那咱们现在去报案吧。”
“好。”
家长越来越多,大家确定了分管幼儿园这个片区的公安局经济侦查处的地址离此处并不远,于是领着孩子浩浩荡荡地走了过去。
我的手机响起了滴滴的声音,这是短信提示,我一看是许霞发来的,意思是询问我泼猴是不是好,我灵机一动,决定借着这个机会看看是不是能平缓地让许霞把孩子接过去,毕竟孩子的姥姥和姥爷身体健康、年龄也不太大,能帮着照看一下泼猴。
“我跟儿子现在正准备去公安局报案,你也一起来吧,人多力量大。”我回复了一句,把公安局的地址也一并发了过去,接着把手机关机了。我知道依据许霞的做事方式,电话一定会立即跟过来,而电话里说不清的事情,我也没必要多啰唆,我关机,许霞必然会赶到公安局。
“你们这属于民事纠纷,所以,我们不能立案。”浩浩荡荡的队伍到了经济侦查办公室的门口,就被人家一句话挡回来了。
“如果这都不属于诈骗,或者携款潜逃,那什么样的案子你们才立?”面对这样的质疑,公安局的同志嗤之以鼻,以挥挥手之后的沉默作答。
“走吧,没权没势的老百姓,谁肯为咱们出头。”有人叹口气摇摇头,我领着泼猴跟在人群后面,转身往回走。
“公安同志,我们来这里,你不能用民事纠纷来打发我们,即使这事是民事纠纷,你也应该告诉我们,如果幼儿园老板始终不露面,我们应该怎么办,我们走哪个途径,而不是以这不是你们的职责来敷衍我们。”正当大家情绪低落时,冷不丁地听到这样一段振奋人心的话,于是,大家的情绪又高涨了起来,而说这番话的人对我来说是无比地熟悉,她就是泼猴的亲妈,许霞—许霞延续了她一贯的强势。
我循声看见许霞正眼睛不眨地盯着接待我们的公安,等待着对方的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