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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对象(3)

我与吴祖光 作者:新凤霞


唐槐秋先生也是个内行专家戏迷,他大小戏院都跑,什么戏都看。当时天津是戏曲剧团最多的地方,京剧、河北梆子、话剧、评剧、曲艺等。出了大量的好演员,遍布了全国,唐槐秋先生就是看了我演的各种角色,时装戏古装戏,唱、做、念、打、手、眼、身、法、步后,对我很感兴趣,他主动跟我当时的剧团联系建议,我们团我最年轻,但团里的班底很硬,都是好角儿,文明戏改评剧的、京剧改评剧的名角儿,小侠影、王度芸、张俊生、李福安、董瑞海、杨星星、张孝声等,唐槐秋都认识。唐槐秋先生建议说:“我手中有一个好本子,但我们剧团不能上演,因为国民党政府现在审查非常吃紧,送去剧本已经被打回来了,他们对话剧演出的剧目很敏感,这个剧本又是从重庆那边传过来的,清华、南开等大学生演出时,也被国民党天津市政府注意了,你们评剧小戏不被注意,演出没事,我看了你们剧团的阵容完全可以演好。我给你们排戏,你们把剧本移植成评剧……”我问过唐槐秋先生:“为什么国民党政府对这出戏注意?”唐先生说:“国民党政府说这是骂当官的,他们很忌讳……”我们把这个剧本改成提纲戏,加道具,国民大戏院的经理、老板是有势力的,他为了演出挣钱,大力支持我们,他家的家具搬来做道具,他们家老太爷、夫人、少奶奶等人的衣服拿来做服装,戏演出很轰动,唐先生天天排戏指挥,李福安演男主角魏莲生,我演女主角玉春,其他角色都很硬,但还是因为内容,被当时的国民党天津市政当局发现审查,说是痛骂政府,有伤风化,不许演出,老板总算有门子,准许演出几十场,但还是被禁了。我虽然是红了一阵,观众演员都很心痛,可是做剧本的吴祖光却记在我们心中了。

跟老舍先生谈话,总是说起没有完,像跟父亲那么亲切无拘无束,我说:“我太幼稚,水平低。”先生说我痛快、直爽、热情单纯。我也在这段时间里,了解了祖光的全部情况。祖光的为人忠厚,老舍先生是这样说的:吴祖光的家是书香门第。他们是老朋友了……

老舍先生还问我的身世、学戏等等,我说:“我从6岁学戏,住在天津南市贫民区,跟堂姐学京戏,她叫杨金香,是著名的刀马花旦,个子不高,台下看一般,上了台可漂亮了!她嫁给了著名武生演员李兰亭,可说是京剧武生中的师祖。他是独创一派,不同杨小楼、尚和玉、盖叫天,他演戏时我太小,不过我记住了他演的现代戏《三雅园》、《草帽》。他穿纺绸大褂长袍,脚下白布袜子青缎鞋。清末、民初时候,上场亮相,开打漂亮,狠、帅、脆、快,样样有独到之处。还有《拿康小八》,也是现代戏穿现代服装,开打都是用武术刀枪靶子、七节鞭,八节棍。大靠戏《挑滑车》,功夫样样好。姐姐金香,她的圆场讲跑起来裙子不动,走起来如风吹的。她个子不高,走圆场马趟子,弯身圆场靠旗扫地,漂亮,脆、稳、快、媚、娇、美,至今舞台上没有超过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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