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的洪喜鞭拳扫至,然而锡晓岩早就不在原地,身在那位置的换成了摔跌中的洪乐,洪喜猛拳收劲不及,狠狠击打在弟弟后脑上,洪乐抱着苏八脚,人仍未倒地,却已先两眼翻白昏死!
洪喜拳头还未收回来,又感到胸口衣衫一紧,被五根指头猛力擒扯,紧接左腿遭敌人以足内弯一扫,身体就如人偶,毫无反抗之力被投摔出去!
洪喜只觉天旋地转,还没看清对手在哪儿,却感到头颅传来一记尖锐而火辣的剧痛,跟弟弟一样失去知觉!
原来那是第五人铁扫子李,他想趁混战从后偷袭“鬼刀陈”,全不管误伤己方,挥起铁棒小扫子就攻过去;锡晓岩以他猛兽般的感应警觉了,抓着洪喜施一记绊腿摔跤,将他扔向铁器来袭的方位,以洪喜的脑袋挡下那记狠狠的扫子,洪喜的头壳顿时炸出一丛血花!
铁扫子李一击未得手,重整已沾血的小扫子,呼呼在身前舞起连环花样,那高速挥动产生的破风之音,甚是惊人。
他对自己这赖以成名的奇门兵器甚有信心,这铁棒花一展开来,身前就如多了一道伤人的铁壁,即使不能克敌,自己先立于不败之地。
锡晓岩放下失神的洪喜,垂着左掌站在铁扫子李前面,鼻头跟那扫子铁棒掠过之处相距仅仅寸许,挥舞生起的急风吹动了他前额的头发。如此接近地面对这力足开碑裂石的凶器,锡晓岩却毫不动容。
四周众人看见连环倒了一地三个恶煞,吃惊得连呼吸都停顿。他们此时知道,外面的传闻是真的:这个“鬼刀陈”,对敌果然从不拔刀,只靠拳法——而且只用单手!
瘦猴似的铁扫子李确实身手灵巧,双手交替变转下,将小扫子玩得出神入化,滴水不漏。
铁扫子李正全神留意“鬼刀陈”的动静,准备把这扫子一步步向对方压迫时,却突感面门一阵冲击,鼻子剎那间有如炸了开来!
四周的人都看不清楚发生什么事情,只见“鬼刀陈”仍旧垂着左手站在原地,刚才身影只稍动了一动,铁扫子李的鼻子却已被打折喷血!
锡晓岩这招全无花巧,靠的就只是超人的速度与眼力,一记不用转腰坐马、纯靠肩、臂、腕挥摔出的短拳,准确无误地直打进小扫子挥舞的空隙,又极迅疾地收回拳头,犹如火中取栗而不伤一毫!
——这种“先天真力”的过人神速与手眼相应,像铁扫子李、洪氏兄弟等寻常武夫,一生也不可能练得出来,也不可能想象得到。
——上天就是如此不公平。但也是无人能改变的事实。
铁扫子李被这一击打得晕眩,高速挥舞中的小扫子再也控制不住,反砸到他自己肩上,骨头登时裂了,他吃痛惨叫倒地。
这几招交手电光石火,就连刚才双方翻倒桌子后堕地的杯碗,都还没有停定下来,这二楼饭厅的地板上就倒了四个人,一面窗户穿开大洞。
厅里围观的众人感觉,像在白日之下看见了幻觉。
这时一人双膝跪下,正是一身华丽道袍的冯道人。只见他早将背后长剑解下,却没有拔出来,而是双手捧起过顶,献向“鬼刀陈”。他的道袍里渗满了冷汗,平日傲慢的表情不知消失到哪儿去,垂着头不敢正眼瞧“鬼刀陈”。
——冯道人的师父,确实曾是华山剑派弟子,几十年前因为捱不了清修苦练而下山求去,改名换姓,在市井里靠着些皮毛道术为生;冯道人十五岁拜他为师,本来只为了学驱鬼作法混一口饭吃,不料竟有点学剑的天分,凭一套半华山剑法,在江湖道上游食多年,确没有吃过什么亏,还打出了点名堂来。
——可是他知道这次遇上真佛了。那一点点华山剑,比不上这人一根毫毛。
锡晓岩看看躺在地上那四人,又瞄了瞄冯道人,脸上显得兴味索然,随便挥挥手。冯道人自觉有如在鬼门关前走过,急忙将剑恭敬放在地上,又猛地叩了一个响头,带着一额头的青瘀仓惶奔向楼梯去。
他走在阶梯时,心中仍禁不住苦思:这般人物,怎么可能走到这种地方来?……
——这里明明不是属于锡晓岩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