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杨筱光。”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杨筱光主动转头跟新同学打招呼,一双单眼皮的丹凤眼忽闪忽闪,“你们好啊,那个,方竹,和林暖暖对吧?”杨筱光一下子就记住了两位后座的名字。
暖暖也记牢了这个同学,她身上穿着嫩粉红色的印着米老鼠头像的T恤,手腕上戴着稀罕的米老鼠电子手表,小小新潮人一个,容易说话也喜欢说话,一下子混熟一大群同学。
暖暖因为上过美术班,不久以后做上了班级的宣传委员。杨筱光是文体委员,小学的时候经常做全校领操员,差点被选去少年宫的体操队,后来还是落选了。
“第一次去训练,拉‘一字开’,疼得我眼泪鼻涕都下来了,要多悲惨有多悲惨!后来就逃回来了。”杨筱光说起她的体操训练悲惨史,听得暖暖心有戚戚焉,想起自己无疾而终的芭蕾舞班。
晚上写作业,林沐风问她:“和新同学相处得还算愉快吧?”
暖暖点点头,说:“几个同学都蛮好的,很容易交朋友。”
“明年亦寒会上你们学校,做姐姐的还是要照顾好弟弟啊!”林沐风关照。
亦寒在外厅复习功课,耳朵灵敏,听林沐风说到自己的名字,跑进暖暖的房间贫嘴:“是我照顾她吧?”
“小孩子就是做功课不专心,快去复习功课。”林沐风赶亦寒回自己房间。
暖暖趁机起哄:“对对对,小孩子快去复习。”
亦寒不服气也不情愿地走开了。
病房里,暖暖睡眼惺忪,靠在亦寒的肩膀上一个不稳,差点摔下来,被亦寒有力的手臂及时挡牢,一下子清醒过来。
看到亦寒正了无睡意地关切地看着自己,面容眷眷的。
“我真没用,熬夜都不行。”
暖暖用力捶了一下脑袋,被亦寒把手拉开:“老爸说多打脑袋会变笨。”
两人心有灵犀似的,一起看向病床上的父亲。
“听会儿音乐吧!”亦寒说,一只手伸到沙发旁的行李包,掏出Discman,又拿出一张碟,窸窸窣窣地把碟放进Discman,把一只耳机塞到暖暖耳朵里,另一只塞到自己耳朵里。
“什么碟?”
“你最喜欢的人的。”
暖暖心里一动,莫名地了然。耳机里面果然传来那个熟悉的疏阔而低沉的声音。
“A long, long time ago……”是张国荣版本的《American Pie》。
近半年,她都一直靠这把声音安慰着自己。然,没有想到亦寒会听这张碟。
“你也听出来了吧,是张国荣热情演唱会的CD,那年我没能跟你一起去看,买了碟来,弥补遗憾。”亦寒说着,仰头,微闭上双眼。
一个人够有心,就会记住另一个人的一切。他始终能记牢她的一切,包括她的爱好、她的偶像。
A long, long time ago,一个少女的慢慢成熟,从流连五光十色的流行音乐开始,懵懵懂懂,开始接触了那些冲动的情感。
暖暖回忆着,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热爱一个偶像的?
好像一切是从那年夏天开始。
杨筱光在那年暑假返校的时候,神采飞扬地拉着暖暖和方竹央求:“陪我看电影吧!参加一个电影的首映式,一个人去好傻好没劲儿!”
方竹摇摇手:“不行,这次期末考数学考砸了,我爸关我禁闭,要我恶补数学呢!”
“是什么电影啊?”暖暖有些兴趣。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林沐风向来是不会在暑假干涉儿女的课余活动。
“《霸王别姬》。”杨筱光兴奋地说,“张国荣也来了呢!”
“很老了吧,那个张国荣。你怎么崇拜那么老的偶像?”方竹用看古老石山的眼光看杨筱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