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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山——我的第一顿斋饭(1)

禅来禅去: 亲历重塑生命的十八天 作者:西岭雪


入寺第一天,有些无所事事,又不便乱走乱问,只好老老实实呆在孤邸里。

睡了一觉起来,已经是黄昏时分。寺院里过午不食,而我是下午才来的,所以今天是没得吃了,要吃东西只有熬到明天早晨。

但我好像也不怎么饿,便拿出离寺女孩留下的书,先看关于禅修入门和禅林礼仪的章节。天太热了,汗一直往下流,而水喉流出的水是黄的,洗完脸后,发现T恤的前襟染成黄的了,明天又得重洗。

正在发呆,对门一个中年女子出来,问我:不去上课吗?敲钟了。她穿着俗家衣裳,于是我知道也是同修的学员,遂收起书本,跟着她穿过禅林去法堂,上晚课。

她在路上指点我:那是禅堂,打坐共修的地方;这是法堂,念经上课的地方。

我无可无不可地点着头,一则是长途跋涉晒昏了头,二则是新进禅林胆子小,行动和反应都有些钝钝的。

法堂很是宽敞阔大,也很简单,木板楼,茅草顶,除了前方是一面墙,墙上挂着佛像,下面设着佛案外,其余三面都只是几根木棍撑起屋顶,就像一个巨大的凉亭——这也难怪,整个禅修园都没有空调或电扇,非如此不能通风;也没有座椅,粗糙的木板地,上面铺着简易泡沫板格,随时可以拆下来清洗干净再拼接回去,非常方便。

满堂的人,男左女右,比库和尼师们在最前面,然后是我们这些在家的禅修众,在地上放个垫子,就是座位了。有人在录像,也不知道为什么录,也不知道今晚领经的尊者是谁。

我在最后的一个座垫上跪了,看到旁边有课本,便拿了起来,左页是巴利语,右页是汉字,原来是经文。找到“晚课”一节,开始有口无心地跟着唱。

巴利语的音节有一点像汉语拼音,尊者用唱歌般的语调念诵着,会的人跟着念,不会的也跟着混,我更是滥竽充数,丢三落四,念两行巴利语又看两行汉字翻译,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跟着念完经,又听尊者讲了一回“苦”,就算上完了晚课。

下了课,跟着尊者念三遍“萨度,萨度,萨度”,磕头起身,还要合十等待。

要等尊者、所有的比库、沙马内拉和尼师们走过,我们才可以走动。当尊者往外走的时候,有僧众跪下来奉献供养品,看上去好像是袈裟之类。

出了法堂,我稀里糊涂跟着前面一个人往外走,天色已黑,园林没有灯,只能用手电筒照亮,而我偏偏又没带手电。好在月光皎洁,道路清爽,倒也不会磕碰着。经过大佛像时,不免瞻仰一回,想离开时却发现自己迷路了,在小路上转来转去好一阵子,才遇到一个经行的贤友,问明了女众孤邸的方向,摸索着找了回来。

这时候月桂找上门来,她是我在大理结识的朋友,也是我把报名地址发给她的,竟与我同天入园了,也算缘分。可是我们交谈了几句,却并不投机,她一直沉浸在刚刚结束的一场跨国艳遇里回味不已。若在从前,我这个“知心垃圾桶”倒也不妨日行一善的,可是在禅林中,总觉得谈论性爱是件很不敬的事,颇觉不安。而且月桂的声音略高,隔壁贤友就会扬声干涉:晚了,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课。这也让我十分窘迫。

总算月桂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我简单冲了凉,和衣躺在木板床上。虽然汗如雨下,但许是太累的缘故,很快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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