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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洪喜,童年生活可真欢乐啊,每天放学回家我都能听到如意抱怨洪喜。
那时我九岁。
洪喜和如意刚刚满七岁。
洪家还没发家,洪喜爸妈早年倒腾家具,人老实又受同行排挤,合伙人卷了所有钱跑路,债主叫了一帮人天天堵在门口要债。洪爸只得外出避风头,之后便杳无音信。有人说在美国见过他,还有人说被债主砍了客死异乡……传说很多,始终无法确定真假。
那个合伙人叫吴招娣,据说是个寡妇。我爸每每提起,语气都愤愤地:“看上去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水性杨花的!”
吴招娣卷了很多人的钱,洪喜家不过是其中之一。最惨的是当时城中心的一家叫什么“袁记家具厂”的,被骗了两百多万,在当时,这笔钱是几辈子也还不上的天文数字,那对夫妻承受不了双双服毒自尽,留下一个比我们大不了几岁的孩子。
“造孽啊。”我爸叹气。
“那个孩子……”我问,“后来怎么样了?”
“听说被亲戚带走了,去了国外。”
而洪妈,扛了一个多月,走投无路,娘家又没人,只得把洪喜扔到我家,拜托我爸妈照顾,留了一笔钱,说是南下碰碰运气。
我们朝夕相处,外人一直以为濮家有三个孩子。
三年后洪妈受高人指点,跑到海南农村收了一圈海南黄花梨,几百年的原木,更有明清罗汉床、头把交椅、将军茶台……她赶上了捡漏的好时候,民风淳朴的海南村民,当时全然不知道黄花梨的真正价值,那些后来被洪妈卖到上千万的明清家具,不过几千块钱收得。
洪妈偿还了所有的债务。尝到甜头,专门买了地,囤了无数的花梨原木。规模越来越大,海黄被炒至天价无人问津又开始下跌时,她已经收手。因不懂经营和管理,怕重蹈覆辙,她保守地把所有赚的钱都买了房地产,每天收的租金,不知道够几代吃。我爸有次开玩笑,夸张地说整个城市五分之一的地,都是洪喜家的。洪喜,是名副其实的大地主。
我们并没有因此变得生分。洪喜的性格,并未因他爸爸的离开而有所改变,至少表面上看,是这样的。
洪家后来买的别墅一年到头没人住,洪喜只愿意继续住在我家隔壁,三天两头跑我家蹭饭吃。洪妈呢,干脆在我们小区里买了套复式,洪喜这才两头换着住。洪妈每天在老干部中心跟一帮老头老太太打麻将,为了几毛钱跟人吵翻天,同她的身价一点不符。
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学习的料,浑浑噩噩度过了大学四年。毕业后的就业前景不太乐观,反正我也没什么追求,索性什么工作都试一试。
前台,出纳,广告文案,书店销售……我连便利店的小时工都做过。
洪喜死缠烂打地跟如意读了同一所三本院校,同校不同系,每天的生活不过是吃饭、打游戏、追如意。
奈何如意遇见潘羿,王八吃秤砣铁了心,开始过着一心一意的甜蜜生活。
得知如意同潘羿交往后,洪喜特别不忿,跑去质问如意。
他站在如意宿舍楼底下大喊——
“403的濮如意,你给我出来!”
他嗓门很大,一嗓子,整栋楼冲阳面的宿舍都探出脑袋来。
他继续喊:“403的濮如意,外国语学院的濮如意,外号‘放屁精’的那个,你给我出来!”
……
这件事的直接后果是导致如意“放屁精”的外号陪她度过了整个大学时期。
从那时起,如意再不肯跟洪喜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