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庄盛使眼色,让他适可而止:“妈,这是庄盛,我……男朋友。”
“换了?”我妈悄悄将我隔开些距离,缓缓打量着庄盛。
“嗯,换了。”我一左一右拖上二人,高亢道,“走,回家!”
庄盛有些摸不着头脑,对我耳语:“换了?就一句换了就完了?没我事儿了?那你何苦找我啊?张三李四谁不行啊?杀鸡用什么宰牛刀啊?”
我咬牙切齿地道:“闭嘴,亲热点儿会不会?过了这个村你可再没这个店了。”
我再兼顾上我妈:“妈,咱们先回家歇歇,晚上我们请您外面吃香喝辣,位子庄盛都订好了,然后咱们去听牡丹亭,最贵的位子,那话怎么说的来着,一场听觉盛宴……”
我的话到此为止,因为周森挡住了我的去路。我本来一路埋着头,可光看鞋子我也知道那是周森,或者说根本什么也不用看,我也知道那是周森。
我企图拖着庄盛和我妈从左边或右边绕开他,无奈那二人总是唱反调,这个往左了,那个往右,这个往右了,那个又往左,于是我们三人摇摇晃晃得好不滑稽,末了也还是立在周森面前。
我有些难堪:“你跟踪我?你还真是大把的钱没处花,找人跟踪我?”
庄盛插话:“哟,这不是宾……”
可就在这时,干练的许诺从天而降:“周先生,车到了。”
是,车到了,而我的世界末日也到了。周森手边分明有行李箱,他分明是从某地刚刚抵京。他说过,自以为是是我最要不得的毛病,可我一犯再犯。
走上了绝境,在周森开口之前,我只好再先下手为强:“和单喜喜的生意,你别光出钱不出力的。她哪做过什么生意?你可以不在乎钱,但也没道理非让她绕弯子体会失败是成功之母吧,你们齐心协力,一举成功不是更好?”
庄盛又半截插话:“单喜喜?他和单喜喜还……”
“你对我们的事倒是了如指掌。”周森不温不火。
我突然无力,一语双关:“她是我最好的姐妹。”
“那我呢?”周森就这么堂而皇之地问我。
我妈将她的手从我的手里撤了出去,我慌忙再攥回来:“妈,我们走。”
周森仍不让出去路,且还在我不知不觉中将我的“亲密爱人”庄盛从我身边隔了开,他又问了一遍:“我问……那我算什么?”
庄盛一样是后知后觉,削尖了脑袋又重新钻回我身边,五体投地地道:“您?您当然算高帅富啊……”
我妈的力道越来越大,又一次挣开了我。
我急了,用两只手臂紧紧圈住她,对周森说:“你不过是个有钱人,习惯用钱解决问题。你也不过是我最好姐妹的男朋友,一开始是你招惹了她,所以你必须善始善终。你们有你们相处的方式,情也好,钱也罢,专情也好,博爱也罢,我不想搅这摊浑水,我不想,我也搅不起。”
隔着玻璃门,我看到机场的工作人员已经在催促周森的车离开了,周森也看到了。他的目光从没有离开我,却交代着许诺:“是开罚单还是拖走,随他们便,反正,我有大把的钱。毕心沁,你这是在明确拒绝我吗?”
我妈挣脱得越来越厉害,力大无穷似的,我几乎控制不住了。
庄盛光说不练:“不是……我说这是哪儿跟哪儿啊?不是……咱有话好好说啊,沁啊?”
我别无他法,只好给了周森明确的答案:“是。”
周森的眉头意外地蹙了一下,然而接下来,意外的人却换成了我。周森在众目睽睽之下放下了身段,对我无比谦卑:“如果我承认,用钱解决问题是我太自大了,如果我坚持,我并不是你认为的将感情当儿戏,你会不会改变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