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层们保持沉默的同时,成分复杂而又水平参差的群众却不像高管们那样行事谨慎,拉拉已经被各色群众问毛了。近来,只要碰上和陈丰独处,她便会紧张,生怕他下一句话就要提到王伟,于是她急忙抢着拿话塞住人家的嘴,空气中充满了她不自然的声音,显得热闹而慌张。
作为商业客户部南区的大区经理,陈丰在日常工作中和拉拉接触甚多。王伟走后,陈丰对拉拉的态度似乎没有任何变化。拉拉有时候心虚地揣度,陈丰是否已经风闻自己的事情?他一直不曾明示或暗示这事儿,是出于绅士风度,还是仅仅确实一无所知?拉拉也想过,不要做自欺欺人的鸵鸟了,这样有趣又刺激的事情,只怕是早已尽人皆知,何况陈丰手下有个人称“包打听”的小区经理施南生。
拉拉正出神,手机响了,她一看,是陈丰又打进来了。拉拉感到很有压力,想不接,又觉得说不过去,拖了几秒,她想伸脖子是一刀缩脖子也是一刀,他想问的话迟早会开口的,便硬着头皮接了。
陈丰在电话那头刚温和地问了句方便吗,拉拉就硬邦邦地截断说:“什么事儿?”
陈丰没料到拉拉会这态度,愣了一下说:“没什么特别的事。”
拉拉冷冰冰地说:“那你想说什么?”
陈丰越发觉着不对劲,赔着小心说:“怎么了?要不我先听你说吧。”
拉拉没好气地嗔怪道:“是你打给我的,你让我说啥?”
陈丰解释说:“我就找你随便聊聊天。”
拉拉说:“那你想了解什么呢?”
陈丰辩白说:“我真没有什么想了解的啊。你今天怎么了?”
拉拉根本不信,她不耐烦起来,不觉地声音就像刀片划过玻璃那样刺耳:“有话就说呗,到底什么事儿呀?”
陈丰也急了:“没事儿就不能找你聊天吗?”
拉拉怀疑地说:“那好吧,你想聊什么?”
陈丰见不是个事儿,就说:“拉拉,我怎么觉得你对我有意见?是我做错了什么?”
拉拉被陈丰一反问,也怀疑是自己多心了,陈丰可能真只是找自己闲聊两句,以前他们之间也有过纯粹闲聊的电话。她只得放软声音,给自己找台阶:“谁对你有意见了!只不过见你晚上打来,以为有啥急事儿。”
陈丰叹了口气:“瞧你这态度!”
拉拉半信半疑地告诫他:“好吧,是我不对,给你赔礼了。不过,我很累了,你可别提我不喜欢的话题,回头影响我睡眠。”
陈丰追问道:“到底什么事儿呀?我哪里敢影响你睡眠。”
拉拉越发怀疑起来:“你还装!”
陈丰的声音中透着无辜:“你真把我说糊涂了,我什么时候在你面前装过了?究竟是为了什么,你不说出来,我都没法儿给你解释。说不定是你冤枉我了呢?”
拉拉听他语气像是真不知道那事儿,一时也吃不准了,只好含含糊糊地说:“好吧,就算我冤枉你了。总之烦人的话题,你别提就是了。”
陈丰保证说:“我真只是找你随便聊聊天。咱们这么的,你愿意讲的,我洗耳恭听,你不爱听的,我一个字儿不提。行吗?”
拉拉嘟囔了一句:“有那么好的事儿?”
“咳!”陈丰说,“咱们之间向来都这么和谐友好,你不觉得吗?”
拉拉不信:“销售之言,岂能当真?哄死人不偿命的。”
陈丰一本正经地说:“你看我这么老实单纯的人,哪里敢哄你?有这胆儿也没那效果,你多聪明的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