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他,你试他功夫,他撑不住倒了,我可没来过!”我坐回床榻,望了望那张安静的脸,见他无恙,转而望着大哥。
赵信神色淡然,也不紧张卧榻之人,直截了当开口:“说吧!”
“大哥,我现安身未央宫。”在赵信面前,我无须防备,“在九皇子手下。”
“嗯。”他应了声,又问,“怎样,他受宠不?”
我黯然,不知该如何回答。刘彘受宠吗?好像是的,皇上知晓他有慧根,待他别于一般皇子。可他也不受宠,他的母亲没圣眷,他已分封为王,他的恩宠不及他的皇姐,甚至不及翁主阿娇。
“龙生九子,九子为末,丹心以为呢?”赵信见我不答,显然已猜到答案。
“得阿娇者得天下!”说这话时,我望向远处流波,语气平和,心里却是激荡不已。
赵信顺着我的眼睛,望向远方,似有了盘算,“为兄愿倾力相助!”
我定神望着大哥,他的眼睛深黑如墨,晕不开散不去。我还沉湎其间,他接着道:“你最擅长的是飞刀,干将剑随着你也不方便,卫青虽抢了你的剑,可当日在匈奴刑房拼死护剑那幕也足见他痴爱这剑。你是愿意见着干将剑就此埋没,还是希望能者持之?”
我一时语塞。是呀,如果干将剑有继承人,师傅定也十分欢喜的。可我还是心有不甘,“暂听大哥所言,如若这小子有半点对不起干将剑的,我一定拿这剑杀了他!”
赵信爽朗一笑,“也是,全凭丹心做主!”
想起落芸舫上琴音,我甚是困惑,也饶有兴致,“画舫琴音所出何人?”
“你所言是《沧海》?”
难道今夜落芸舫弹奏的琴音不止《沧海》一曲?我困惑,“画舫琴音非一人所出,除却《沧海》,还有何?”
“吴地富商婴齐作《月晓》,长安贵公子龙阳奏《秋水》,霍家织艳奏《沧海》,丹心莫不是未闻?”赵信不解。
我点点头,我追寻到落芸舫时已过戌时,到底错过了《月晓》和《秋水》之音,“大哥以为如何?”
“《月晓》有别天,《秋水》多悲切,唯《沧海》上出!”他品评得认真,整个人似又重归于琴音中。
我理理头绪,觉得事有蹊跷,可我没再多问,心中已隐隐猜出这个“龙阳”是何人了。
“婴齐为何不见在此画舫之上?”方才抚琴女叫的只是“龙公子”,可未曾有听她叫“婴齐”的。
“美人不待见呗!”赵信亦是不屑。我顺着他的口气想,这婴齐肯定是个肚量小的人,受了龙阳公子的窝囊气,碍着面子走人了!
我对霍织艳这奇女子颇感兴趣,心里却不禁想着:刘荣,终于有人配得上你的琴音了!
月正中天,我脑子却越发清醒,又接着跟赵信打探了些和亲的消息。此次和亲由浑邪王全权负责,赵信因卫青与霍织艳是表亲、卫青姐姐卫子夫也居落芸舫的关系得以先行入长安探风,浑邪王大部还在长安城三百里开外,等待汉朝使臣接迎。
关于和亲,我们心照不宣,不多加言语。望着赵信墨色的眼瞳,我恍惚有点雾里看花的感觉,窥得大致,却不明就里。
提及匈奴王庭,赵信也说了些令我意想不到的事儿。匈奴单于渐显老迈,已立於单为太子,可惜於单尚且年幼,左右谷蠡王明争暗斗,朝纲渐趋不稳。
我扬起脖子,心里暗自叫好:就让他们斗吧,只要留伊稚斜一口气给我作了断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