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房里只有一扇悬在墙上的小窗户,一阵风吹过来,把支着窗户的木棍吹落在地面,窗子吱呀一声晃动着合上了,阳光照不进来,库房瞬间阴暗下来。
闻莺看到一堆麻绳里似乎有什么在闪,好奇地把那一条拿出来看。
温良远忙去捡木棍,把窗子支好,阳光再次照进来。
闻莺看到自己手里拿的正是用白色布条拧成的那根,于是把扭好的麻绳细细转开,对小五说:“是金线。”
布条是最普通不过的白色布条,可在这么普通的布条里,怎么会有金线这么贵重的东西?闻莺愁眉苦脸,百思不得其解。
小五接过去,放在鼻下嗅了嗅。
闻莺四处张望,这才瞅见温良远正神情严肃地站在太阳光能照到的那一片光明处,她便疑惑地转头问小五:“温大人怎么了?”
小五正研究着布条,抬头看了眼温良远,又低下头去:“他这是条件反射。一暗下来他就会找有光的地方站着,生怕冒出来一个人要取他性命。”
闻莺咋舌,同情地看了眼温良远,心说真是个可怜孩子。
绳子被小五慢慢旋开,闻莺离得近,隐约闻到一股清淡的香气,拱起鼻子吸了吸,捞起面前的绳子又闻了闻,紧皱眉头想了又想,这香味怎么那么熟悉呢。
沉思了有一会儿,闻莺摩挲着手上的白布,终于想起来这味道在哪里闻过了,十分肯定地对小五说:“是桫椤香。”
“嗯?”
“我曾经闻到过一次,布庄织布的时候会事先把丝线熏上这种香料,这种桫椤香刚熏上时味道十分清浅,就像是雨后很清新的自然香味,很多人都很喜欢。桫椤香入水会融,所以衣服一经浣洗,香味便会跑出来,味道就会越来越淡。这种布料织出后,为了防止香味散失,很少染色。这种香料本就稀少,大都被布庄垄断了。是以桫椤香的布匹大部分都是皇亲贵族才穿的。一般情况下用桫椤香熏制的都是上好的绸缎,这种棉布的情况倒真是有些少见,更何况上面还缀着金丝,有些奇怪。”
温良远这会儿才从怕有刺客刺杀的恐惧中缓过来,跑过来问:“小四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嗯……因为我以前在布庄干过活,了解一些。”闻莺吐吐舌头,呵呵地笑。
事实上是因为当初皇上曾赏给她爹这么一匹布,她因为喜欢这种香味,和柳闻月争了半天,最后把布扯坏了,两个人坐在破损的布料前哭了半晌,到后来还是二娘用那匹布给她们两个一人绣了一个枕头才算了事。
小五没温良远这么八卦,沉思着说:“或许这块布不是用来做衣服的。”
闻莺根本没有考虑这种情况:“不用来做衣服那用来干吗?做绳子吗?用桫椤香熏出来的布匹做绳子简直是暴殄天物。”
小五把旋开的布条展开,大致拼凑了一下:“看,四四方方的,边际处有金线绣好的花纹。你觉得像什么?”
闻莺还在仔细瞅着,温良远就嚷嚷着:“像桌布!”
温良远这么一嚷嚷,闻莺觉得还真是桌布,不过谁家的桌布这么奢侈,绣了金线就算了,还熏桫椤香。
闻莺喃喃地说:“一定是有钱人家的桌布。”
温良远的关注点和别人不同,扯了扯布条,不可置信地问:“这块破布真那么值钱?值多少钱?”
小五把布一收:“走吧。”
“走?”闻莺惊讶。
小五难得嘴角抬了抬:“嗯,该吃饭了。”
“这就走了?”闻莺恋恋不舍地看着可以说是唯一的线索,“这布能找到凶手吗?”
小五回答问题向来只回答一次,见闻莺和温良远没动静,自己一个人就走了。闻莺抬脚跟上去,温良远还在库房里研究布条,嘟囔道:“这布被撕成这样还能不能卖出去?”
闻莺看着温良远就觉得可怜,叹着气摇着头跟着小五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