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李宝莉心里都在翻江倒海。若不是万小景再三叮嘱她千万不要吵架,只留心观察就是,否则厨房那把菜刀早就架在了马学武的脖子上。万小景说,如果没有证据,你闹的结果是自取灭亡,离婚离得比火箭还快。而且真要是这样子离婚,吃大亏的是你。搞不好你儿子房子一头都得不到,扫地出门回家跟你爹妈挤着过。
这是李宝莉绝对不想要的日子。更何况,儿子小宝就是她的命,她不想连命都没了。于是李宝莉依了万小景的话,纵是满腹疑虑,在家里却不动声色。
马学武自打提出离婚后,便三天两头有应酬,一说是招商引资,接待外商。又说是局里检查,招待吃饭。每有应酬回家都晚。有一回晚到12点,李宝莉都醒了两个觉。当然,也有一下班就回家的时候,但是极少。
最要命的是,无论早晚,马学武的眼睛都不看李宝莉一眼。连吃饭也只低头往嘴里扒。李宝莉为了巴结他,变花样做好菜,他也都像是猪吃食,稀里哗啦填饱肚子了事,绝不多说一句话。夜晚更是进了小宝的房间就不出来。李宝莉恨意满心,时时都想爆发,但她还是选择了忍。李宝莉想,老子就是不离这个屋。老子就是不吃这个亏。老子就是不放你的人。她暗自跟自己较着劲,一上心火就抱着水龙头灌凉水。结果把日子过得又苦又累。这份苦和累比住在破屋子,用公共厕所和水管还要更深重。
这天李宝莉上班,路过短裤批发摊位,见那里几个女人扎堆嘀嘀咕咕地低语,而且还捂着嘴,各自发笑。因是同行,平常也都混了个脸熟,李宝莉就凑过去听了一耳朵。原来这家的老板娘跟人私通,几天前被老板当场捉了奸。老板娘平素一向颐指气使,今早过来看账,却和蔼可亲得不像正常人。手下人便私底笑得牙床都要掉下来砸着脚背。
李宝莉像是走路睡着了却又被人撞了一个醒。
李宝莉想,与其我这么心苦,不如看看马学武在外面到底是不是有了人。如果有了人,那又是个什么样的人?倘若抓到他的把柄,他还能翻什么天?想到这个,李宝莉竟有点兴意盎然。她当即找老板要求请假三天。老板满心不悦,说这些时你来一阵走一阵,到底还想不想做啊?李宝莉说,哪个凡人没有一点凡事?老板说,凡人也得守规矩。天下的打工者都是凡人,人人都有凡事,学了你这套,天下还不乱了?李宝莉说,屁丁点事,讲这么大个道理!我李宝莉如果能把天下搞乱,我还到你这里打工混饭?早就是中央的人了。老板说,去去去!这回我亲自替你顶三天,下不为例。老板也算是知晓李宝莉的为人。
李宝莉还没到家,在路边找了个电话亭就给万小景打电话。电话那头的万小景沉吟良久没说话。李宝莉说,你觉得怎么样?说句话呀。万小景说,我就怕你把事情闹大了收不了场。李宝莉说,我只想抓他的把柄。我手上要有把柄,就能掐得住他。万小景说,如果抓到了,倒是可以拿他一把,镇住他。万一他外面没有人,又被他晓得你在监视他,那他再要跟你离婚你挡都挡不住了。李宝莉说,我会蛮小心,不让他发现。万小景说,我送给你一句话,就是亲眼看到他跟人上床,你也千万莫露脸。李宝莉懒得跟她多说,便嗯了一声,心里却想,我要亲眼看到他跟别人上床,我就得亲手剁了这两个奸男奸女,你还指望我不露脸?说些屁话!
巧也巧,当天李宝莉就接到马学武的电话。马学武像往常一样,说我晚上有应酬,会回去蛮晚,你莫管我就是。李宝莉“唔”了一声,也像往常一样,什么也没问。放下电话,李宝莉想,我不管你?我非要管死你。天晓得你这个应酬是真还是假。
李宝莉想得到就能做到。快到下班时间,她把小宝往娘家一送,直奔马学武的工厂。厂门口摆着几个杂货摊点,李宝莉假装买东西,眼角却是在往厂大门瞟望。她想看看马学武到底是跟哪些人一起出去应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