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菠萝和钢珠炸弹在我身边连续爆炸,冲击波将我抛掷后扔到凤凰山的深壑。黄昏,逃难中的阿妈、阿妮发现了我,阿妮将我从树杈上营救下来,又把我背到她们栖身的紫藤窝棚内。我被炸弹炸成重伤,失血过多,只有一口气,命在旦夕。碰巧阿妈是医生,阿妮是护士。她们母女俩当机立断,要给我做手术。手术之前,她们要给我输血。可血源呢?她们决定抽自己身上的血。又是碰巧,我和阿妈、阿妮的血型都是O型。然而,阿妈60岁了,阿妮正在哺乳中,可是,她们当机立断,都抽了自己的血。在那因陋就简的条件下,她们先给我输血,然后给我做了外科手术,在我的身上取出了十多块小弹片,最后进行缝合、抚平、包扎,让我脱离了危险期。手术后,由于医药匮乏,营养不足,我处在昏迷中,滴水不进。阿妮急中生智,将她的母乳挤进吊瓶内,然后用导管从我的鼻腔输入到我的胃肠。果然,这一举措见效,我苏醒过来了。后来,阿妮又把她的乳汁当成牛奶给我喂养。眼看阿妮的身体一天天消瘦,她的善意谎言被我识破,我绝食了。在这关键时刻,阿妮冒着生命危险,深入到敌封锁区的山洼河沟,捕鱼捉蟹,寻觅野菜,启动无米之炊。这时,阿妮的爷爷来了,他从越南人民军携来微薄军粮,我们才得以生存下来。中越友谊情,同志加兄弟。异国的四世同堂,倚在窝棚内,相依为命。后来,我被转到越南人民军25医院就医。医院条件尚好,我的身体很快康复。可是,在我治伤养病期间,部队确认我牺牲了,并向家里寄了“阵亡通知书”。这就是我“失踪阵亡”和“复活生还”的传奇故事。
李春雨讲到此处,掌声经久不息。
这时李春雨情绪激昂,语气高亢。他的身子晃动起来,由于光线折射,他身上佩戴的毛主席像章映出了许多光环,在他眼前闪闪烁烁。忽然,他想起了谢虎成的话:“四排长,你在讲用和报告会上,不能光讲‘失踪阵亡’和‘复活生还’的故事。你要往‘活学活用毛主席著作’上靠,要上纲上线,要讲灵魂深处闹革命。”于是,李春雨立刻对代表们说:综上所述,我之所以能够成为一位坚强的中国人民解放军战士,先他后我,舍己为人,这是伟大的战无不胜的毛泽东思想哺育的结果。
谢虎成见李春雨生搬硬套,便转移代表们的注意力,立即站起来说:“现在,请代表们观看李春雨身上的伤痕伤疤……”
“哗啦”一下,谢虎成将李春雨身上的“鱼鳞铠甲”脱掉了,又帮他脱掉衬衣和背心。李春雨裸着背在主席台上像陀螺仪转了一圈,这时他身上的伤痕伤疤,凸现在代表们的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