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你说的打劫，那是不可能的。其他大多数人都是好人，除醉汉以外每个人都很清醒。你可能没注意到，旁边那位卡车司机手里有枪，他会帮忙维持秩序的。那位女士和其他人也都将平安无事。我一点都不担心他们，还有……”

“什么？”

他叹了口气，微微摇了摇头，把烟蒂扔到地上，又点上一根。

“珍，我希望你今晚能留下来。姑娘们知道了一定很高兴。”

“你担心我吗？”

“实话说，是的。我不希望你现在一个人开着那辆怪物出去。”约翰说着轻轻拍了拍埃德塞尔的车顶。

“好吧，我留下。”

约翰低头看着珍妮，他很意外她没有为汽车需要加油或是其他别的理由多做争执。夜很深了，约翰几乎看不清她的脸，可他从珍妮的声音中听得出来，她很害怕。

“外面真的太黑了。”珍妮喃喃道。

约翰环顾四下，夜浓得发稠。山下小镇上一丝光亮也没有，只剩一片漆黑。高速公路上也没有任何灯光，平日里公路出口服务站那耀眼扰人的锂光灯现在一个都不亮了。自阿什维尔飞来的航空路线上看不到半个飞机导航灯。只有远处呈现一片暗红色，看样子好像是对面圆顶山那边的山坡起火了。

抬头仰望，辽阔的天际横跨万里、群星璀璨。自从离开沙特阿拉伯的荒漠后，他已好久没有看过这么美丽的星空了……当然，那也是在沙特的油井着火之前。现在再没有一点儿人造光冒出来遮掩繁星的闪亮了。约翰凝视着壮美的苍穹，内心也随之渐渐冷静下来。

“你先回屋。我等下进去。”

珍妮慢慢走进房子，里面的高门焦点灯发出耀眼的光芒。过了一会儿，或许是知道外祖母要留下了，女孩们发出欢快的笑声。无论现在情况如何，这点让约翰感觉很欣慰。

抽完第二支烟，约翰把烟头扔在地上。他默默看着烟头在车道上发出微弱的光亮，然后慢慢熄灭。

拉开自己那辆车的车门，约翰坐进去试图发动引擎。毫无反应，甚至连半点儿马达启动的征兆都没有，仪表板上的指示灯也是暗淡一片……毫无反应。

他伸手去够座椅下面，从那里掏出一个装满六节一号电池的巨型手电筒。约翰拨动开关，灯亮了。

等他走进屋时，女孩们正在比赛看谁先把营帐铺好。

“爸爸，珍妮弗的新测试仪坏了。”伊丽莎白说。

“什么？”

“那个新型的血糖测试仪坏了。我把旧的翻出来了，用旧的给她测的。她没事。”

“干得好，宝贝。”

尽管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这却在约翰愁云密布的心中再次敲响了警钟。这台运用了当前最新科技的新型测试仪主要通过内置电脑来不断记录女儿体内的血糖浓度。原本再过一周，珍妮弗就要在体内植入一个新型内置胰岛素注射泵了……如今，眼前的事实仿佛告诉他真应该庆幸他们还没有那么做。

伊丽莎白转身准备离开。

“伊丽莎白？”约翰深吸一口气说。

“怎么了，爸爸？”

“那个，你和本。”他忽然觉得有些尴尬，“你懂的。有些事我们是不是该谈谈？”

“拜托，爸爸，现在吗？”

“呃，你说得对。送你妹妹上床睡觉，今晚就这样吧。”

“爸爸，现在还没到八点呢。”

“今天就像飓风来临的日子，孩子。飓风来的那四天我们可是天天如此，飓风过去后那几天，我们不也是天一黑就睡觉天亮起床吗？”

“好吧。”

约翰看向自己房间。让他喜出望外的是，刚刚瓜分了特大水床一隅的珍妮弗正把她今天收到的宾尼熊一个个摆在自己的地盘上。小姑娘最爱的小兔子被她夹在腋下。这只软绵绵的兔子是鲍勃和巴巴拉在珍妮弗出生那天送给她的，也是十二年来珍妮弗最忠实的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