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很有可能已经这么做了。可他们在乎吗？见鬼，他们一点都不在乎。他们的领导人肯定不会有任何闪失。眼下这帮人很可能正待在那些一千多英尺高的堡垒里，开心得撅着个屁股都能飞起来。妈的，如果我们跑去扫平他们，他们肯定会跟幸存者说，是我们先发起攻击的，到时候就会有上百万人追随他们。”

“真是难以置信。”凯特重重地叹了口气。

“孙子有言……”查理说道。

约翰看着他，不禁微笑着说：“出其所不趋，趋其所不意。己若无知，然则，彼亦皆知。”

在场三人全都一脸惊讶。

“其实外面发生什么，”约翰轻声说，“对我们根本无关紧要。黑山出了什么事才是最大的问题。”

“电力还要多久才能恢复？”凯特问，“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看看能不能从华盛顿那边获得消息，还是从阿什维尔那边？”

莫名地，一首内战时期的老歌闪现在约翰的脑海里，那是《洛雷娜》中的一句歌词：“也许是几年，也许是永远。”

“几星期，几个月，或许几年。”约翰说，却不敢去看凯特的眼睛。就在昨天，她最关心的明明还是和阿什维尔政府争执不休的水费问题，还有镇上的热门话题：今年谁能当选国庆节游行的大元帅。

“我们得分清轻重缓急，”汤姆说，“安全第一。今天早上，他们告诉我州际公路那边滞留了五百个外地人。首先，我们该怎么处理他们？”

大家一言不发。

“好吧，我们不能置之不理。”凯特说。

约翰没有吭声。

“眼下只能优先处理一部分。”查理说。现在大家都开始有些不安。约翰忽然意识到，其实在过去十五个小时里，大家一直在等待“某个人”来告诉他们究竟该怎么做。然而现实却令所有人备受打击，因为很有可能“某个人”永远不会出现。

“首先是饮水问题，”凯特说，“一旦山顶的水箱干了，自来水管就再也拧不出一滴水，到时候我们根本没办法抽水蓄进去。不出一天，大半个小镇都会陷入水荒。”

“就某种意义而言，我们还是算幸运的。”查理说，“我们这里用的水是靠地心引力从水库那边引过来的。水库水面高出海平面两千五百英尺，所以至少现在镇上还能靠它获得一些水，不过其他住在那条水平线以上的人可就难熬了。”

约翰这才意识到那对自己来说意味着什么。他的邻居在车道上立过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半英里高”，即是说他家比汲水点还要高出两千五百英尺。不过谢天谢地，好在家里还有一个游泳池。

“还有食物，”汤姆说，“上帝啊，没有电，冰箱也停了。”

约翰默默抽着第三支烟。其他人还在为接下来的事争论不休，他却一言不发。

“我得现在就去学校一趟。要是那边药店开了，有件十万火急的事等着我去办。”约翰说，“我已经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先走一步，请见谅。”男人站起来朝外面走去。

“约翰。”

该来的还是来了，想都不用想，说话的人是汤姆。

“你的车。”

“我的车怎么了？”

“我想借用一下。”

“为什么？”

“我需要四处看看情况。”

“骑车去，那对你有利无害。”

“约翰，别跟我扯淡，我需要那辆车。我会送你回家的，我真的很需要它。”

约翰看向凯特，凝视片刻才把目光转向汤姆。

“那辆车是我的，是我们家的。你们这是要宣布戒严令吗？”

“我想我们不得不这么做了。”凯特轻声说。

“等你们宣布了戒严令，再试试看能不能缴走我的车。”

“你说‘试试看’是什么意思？”

“就是试试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