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光阴的故事——华语乐坛30年(8)

晓说4 作者:高晓松


● 邓丽君和刘文正之前,其实有流行音乐,只是大陆人民不知道而已。这些流行音乐还蛮高级,不成体系,突如其来,一不小心就扎人一跟头。你猜出来了,对了,就是外国电影里的插曲。比如,南斯拉夫电影插曲《啊,朋友再见》,罗马尼亚电影《沸腾的生活》的音乐,法意合拍片《佐罗》的插曲,日本电影《追捕》里的“啦呀啦”,电视剧《加里森敢死队》的片头音乐……

● 当时有俗语说:“男唱刘文正,女唱邓丽君。”刘邓是一切跑场子走穴的地下歌舞表演的金字招牌,招牌一打,小青年们趋之若鹜。

● 黑胶确实贵。当年我听了六七年唱片,黑胶只买过一张,还是处理品——《郭兰英独唱选》,有一首歌音槽有问题,几处跳线,不能正常播放,售价5元,痛快拿下。塑料薄膜唱片有大小之分,大的五毛,小的三毛,后又有立体声大薄膜,八毛。

● 解冻时期,心情快乐。那个时候流行快乐的歌。收音机里、唱机里、砖头机里、人们的嘴巴里,都是快乐的歌,正统歌曲也主要是快乐的歌。偶尔有痛苦的,多为控诉那个刚过去的“冬天”,属于“伤痕文学”的伴生物。流行歌曲反映时代心情,这是个例证。

● 罗大佑这三张唱片是:《之乎者也》,1982年;《未来的主人翁》,1983年;《家》,1984年。

与晓松感受不同,另有一种说法是,献给台湾的过去、现在和未来的三首歌分别指《亚细亚的孤儿》《现象七十二变》和《未来的主人翁》(均出自罗大佑第二张专辑)。此说源于台湾乐评人马世芳、吴清圣,随1995年滚石公司发行的《罗大佑自选集》刊出。

● 现在,事情过去了30年,罗大佑的创作来源才算被看清楚了:第一,他援引了西方摇滚乐的资源;第二,他接续了民歌的传统;第三,他接受了现当代文学,尤其是台湾乡土文学中批判现实主义的助力。

● 感情极真挚,极深厚,极浓烈的时候,就会有这样的词儿出现——喷发出去、挥洒出去,直接地。比如汉乐府民歌的名篇《上邪》:“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 晓松的大长句也是缠缠绵绵、兜兜转转,特别有才华。我尤其喜欢《白衣飘飘的年代》《久违的事》《李娜》,“李娜/在宿舍窗前听我唱歌的李娜/我曾写过一首英文歌叫Lina/去杭州的火车上哭泣的李娜/开学时剪了头发的李娜”,相似词句不断反复回旋,情感不断滋长加深,特别罗大佑。尤其是那长乐句,充满流转不息的罗氏长风。大长句在音乐上的作用尤胜于词,在节奏上有一种重音不分明的,音与音、情与情连绵不尽的效果,《青春无悔》《久违的事》的原版钢琴,难倒多少扒带英雄啊,有的人弹来弹去就是找不准拍子。

● 这里引用的句子,均出自《沉默的表示》,即陈淑桦演唱的《无言的表示》,后经罗大佑修改部分歌词重新演唱。歌曲创作于1987年,当年大佑定居于香港,除了为电影配乐之外,创作的歌曲仅出版了两首,此为其一。大佑不少歌曲都有一种沉吟的特质,这首歌更是沉吟至深。只有陷入极深的人,才能体会,才能感受这里的颠三倒四、反反复复,是多么真挚的一种心境沉陷。

● 据滚石公司在《情歌罗大佑》发行时整理的罗大佑创作年表,大佑发表的第一首作品是《歌》,根据徐志摩的译诗谱曲,发表于1974年;1976年发表《神话》;1977年发表《闪亮的日子》,三首均为电影《闪亮的日子》插曲。为什么同一部电影中的三首插曲在发表时有此4年差异,详情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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