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有人从她后面紧紧地攫住了她,修长的手臂格外有力。她头一重,与身上的拉力形成了反向的力量,黑色的假发以及黄金的发饰被她甩了出去,月光洒在她金色的直发上,宛若一片流水一般在她身后倏地展开,然后再静静地流淌到她身后的城墙上。
她抬起眼,想要对拉住她的人致歉,然而眼前看到的事物却让她将所有准备好的话语抛诸脑后。身体难以抑制地颤抖,四周幻化为一片朦胧,只余视线的正前方如此清晰。
红白相间的礼冠,点缀以“尤阿拉斯”的横向发饰,白亚麻的长衣,金质的腰带及护腕。看不到头发,黄金的面具将他的面孔深深笼罩起来。那一刻,她竟然产生了错觉。自己究竟是在哪里,二十一世纪的伦敦,或者是远在三千年前的底比斯?在古老的城墙边,感受炙热的双手将她紧紧地拥抱,听永远无法忘却的誓言一次又一次地在她耳边响起。
她惊讶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人。他并不说话,小心地将她拉回来,修长的手指慢慢地拂过她的脸,轻轻地、仔细地,好像要将她的面孔每一寸牢牢记在心里。他身上有淡淡的香味,有些木质的味道,又有些许若隐若现的鲜血的香气。冰冷的月光将他的肌肤映得几近阴森的雪白,他的手微微颤抖,却极尽温柔地将她的脸捧起来,让她的面孔对着比她足足高了一头的他。
隔着面具,她仍能感到他们的视线交错着。
是因为紧张,还是酒精的作用,她几乎无法吐出完整的句子,她只能断断续续地拼凑自己的话语,“你……是谁?”
他没有说话,冰冷的面具勾勒出一个恒久不变淡淡的微笑,而面具后的表情却永远不得而知。
她眯起眼睛,眼前一片模糊,脑海里乱作一团,她盖住他的手,手心传来一阵异样的冰冷。
声音不知何时带了哽咽,“我想你……”
他依然沉默,身体仿佛静止在了那里。
“不要对别人好,不要忘记我,那都是骗你的。就算你厌弃我、利用我——”她一定是在做梦,所以梦里一定可以说真话,“我依然很想你,非常、非常想见到你……想见你……”
精致的黄金面具眼窝两处深邃的黑色,仿佛虚无的黑洞,没有感情地对着她。不管她说什么,不管她如何哀伤,她始终得不到半分的回应。他只是抱着她,任凭绝望好像蜿蜒的毒蛇一般将她缠绕,直至慢慢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