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善仁这番话，犹如火上浇油，招来工人一片骂声：

“呸！别骂人死鬼，早晚你也要变鬼。”

“这世上，除了已死的人，就是没死的鬼！”

梅建华挥臂大吼：“工友们，冲出去！”

送灵队伍大乱，人们奋不顾身向警卫冲去，双方混战，工人揪住警卫拳打脚踢，警卫则用枪托在工人头上身上乱抡。霎时，竟有数十人头破血流挂了彩。尤其那几个“假和尚”光头上的鲜血，更是触目惊心。眼看打斗愈演愈烈，甄善仁拔枪对空连开三枪，混战双方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

就在此刻，一辆人力车拉着手拎皮包、戴着眼镜的甄婷来到大门口。

杨卓等人见到甄婷惊呼：“甄老师来了。”

甄婷见大门紧闭，晃动铁栅栏，大叫：“开门，开门！”

任经干笑道：“甄校长，请走侧门吧。”

甄婷怒骂：“呸！狐假虎威的东西，你让姑奶奶走侧门，难道我不是印钞局的职工？为什么不能进正门？”见到送灵队伍和受伤的人们，倏地一惊。隔门问杨卓：“小杨，这是怎么回事？”

杨卓赶忙上前回答：“甄老师，我师叔王义福活活累死在机器旁。可甄局长毫无恻隐之心，竟下令不准遗体出正门，说死鬼出正门会惹恼财神爷，冲了财神庙，带走印钞局的财气。今天送灵，可局长还是不准灵柩出大门，结果我们和警方打了起来，现在正僵持不下呢。您来得太及时了，快为我们讨个公道吧。”

甄婷一听就火了，喝令任经：“给我开门。”

任经眼望甄善仁，一动不动

甄善仁会意，哼道：“别理她，她要进局走侧门。”

任经冲甄婷怪笑道：“甄大小姐，在下端的是印钞局的饭碗，就得听局长的使唤。”手一伸，腰一弓，油腔滑调地说：“侧门请吧。”

甄婷怒冲冲地从旁门而进，走到任经面前喝令：“把大门钥匙给我。”

任经双眼望天，佯装没听见。

甄婷又走到父亲身边，严正地说：“甄局长，请你下令打开正门，让工友送灵。”

甄善仁脸色一沉道：“去！去！去！你该干吗干吗去，少管这些闲事。”

“这怎么能算闲事呢？印钞局是一个大家庭，工友就是我们的亲人。你以破坏风水为由，不让死者出正门，简直不近人情，不可理喻，愚昧透顶！”

甄善仁大怒，斥骂：“死丫头，反了你了！”扬手重重一个耳光打在女儿的嫩颊上，被打飞的眼镜落地发出脆响，甄婷的脸上立时爆出五条血印。

众人又一次惊呆，紧张地盯着父女俩。

甄善仁顿生悔意，默然无语

甄婷顾不得疼痛，双手在地上摸眼镜。杨卓急忙弯腰捡起递给甄婷，惋惜道：“甄老师，给。唉，眼镜打碎了。”

甄婷扔了眼镜，对杨卓说：“来，让我捧遗像，你扶着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