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用拉丁语来做评论,则只有那些受过良好教育的读者才能理解,而希望了解他的合组歌的人有很多。另外,如果用拉丁语,那么操其他民族语言的人也能读懂,如德语或英语,但合组歌就需要经过翻译了。在这里,但丁用文字郑重宣告诗歌之翻译绝无可能,让译者们心生畏惧,但还是没有恫吓住他们。
在此敬告诸位,诗歌是无法从原语译为他语、而又无损其中的美妙与和谐的。这就是为什么荷马的作品没有像其他众多希腊著作一样,从希腊语翻译成拉丁语。这也是为何《诗集》(The Psalter)既不美妙又无音乐之和谐,因为其是从希伯来文译成了希腊语,又从希腊语译成了拉丁语的,其美妙之处在第一次翻译中便丧失殆尽。
当然,他可以用拉丁语来写评论,让别人来将其翻译给那些学识粗浅的读者。但是,我为小心起见,亲自用意大利语写。宁愿自己做,也不要将这项任务交给他人。
但丁相信,他如今对意大利语已有了充分把握,不管就散文还是诗歌而言,他已经将这门语言的修辞与美提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但丁的主要目的是“将人们引向知识与美德”,只有性格高贵的人才能受益于此。他说,他所说的“高贵”将于第四部分给予解释。这说明这本书的整体计划已然在他脑中完成。书中有多处证据表明这一点。懂得拉丁语本身并不是优人一等的保障。事实上,有很多人纯粹受名利驱使才学习拉丁语。这样的人自然不能被称为文人。
就好像,一个人家中有一把琵琶,却只作出租挣钱用,自然不能称其为琵琶演奏者。
若是要问他是否热爱自己的母语,简直是愚蠢之举,就好像明明看见房子的门窗往外喷着火,却要多问一句房子是否着了火。他热爱母语,因为这门语言与他自己,他亲近的人,即他的父母、他的同胞市民、他的民族,都那么息息相关。他热爱这门语言内在的品质。
这里我们必须得明白,任何事物独有的美好品质都是构成其美丽的一部分,如同男人英俊的胡须,如同女人洁净毛发全无的面容,如同猎犬的敏锐嗅觉,如同猎狼犬快速奔跑的本领。
但丁不仅热爱自己的语言,而且热爱“忠诚”(或责任),并说将在第14部分对此加以讨论。
最后,完成了面包的“除污”工作、解释了制作面包的原料后,他准备正式开始宴会,招待数以千计的宾客,而剩给自己的是一篮一篮的面包碎片。在这个奇迹中,一轮新日将会冉冉升起,阳光普照那些黑暗中的人们。第一部分结尾处《圣经》的回声,昭示了他开始这份事业时的庄严和喜悦,也昭示了他凭借此书重拾名誉与喝彩的信心。
构成这场宴会前三道主菜(总共只有这么多)的合组歌均是但丁于贝特丽采去世后写于佛罗伦萨的。第一首开篇一句为“你们用思想推动第三重天运转”(voi che\'ntendendo il terzo ciel movete)。这首诗可能在查尔斯·马特尔1294年来访佛罗伦萨时被演唱过,以示敬意。但丁在写《天堂篇》时,查尔斯的灵魂便用这句话作为问候,欢迎但丁进入金星天。
三首合组歌均于佛罗伦萨诗人、朋友们的聚会上表演过、讨论过。这些诗曾引人议论但丁并非忠贞的爱人,如今还将继续生出这样的传言。距作品的创作已经过去10年了,近年连遭不幸的但丁已然不是佛罗伦萨那位著名诗人和显赫的市民了。当他在物是人非的今日重读此诗时,自然读出了不同的意义,他看到这些诗如今可以服务于一个新的目的。既然主题是爱与正义之关系,他认为可用这几首诗以及其他若干诗(还在继续写),来打造一个雄心勃勃的道德和教化之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