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阳刚收起最后一抹微光,夜色漫漫围过来,街上夜市较之往日热闹百倍,大串灯笼高高挂起,有些老商铺在自家店门口用花灯摆出各种别致的花样,灯火灿烂,引来许多年幼孩童围观,只向家中大人哭闹着要花灯。走街串巷的货郎小贩高声叫卖,卖各色吃食甜水的开摊迎客,一时间只闻人声喧腾,好不热闹。
叶容浅身着一身浅绿衣裳,乌鸦鸦的头发半绾,只点缀了几样精致的珠花,插一根素银钗,钗子上头镶了一颗不大的珍珠,温润生光,像一株小白花似的簪在发间,并不引人注目,瞧上去倒也清爽可人。
她在这街市的一角已经站了许久了,慕子衾约她含真节出游,叶相爷唯恐叶容浅不上心会误了时间,早早地就打发她出门来这里候着。好在她提前有准备,只见她拿出一只小小的口袋,从里面掏出一把瓜子慢吞吞地嗑起来。
等慕子衾来的时候,她脚下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瓜子皮。一见她,慕子衾就忙拱手道:“叶家小姐久等了吧?真抱歉,我来晚了。”
他今天一身素净蓝衣,黑发被缎带束在后面,长衣宽袖被风吹得微微飘摇,言笑晏晏,风姿清绝。
“没有,是我来早了。”叶容浅收起瓜子口袋,把它揣到袖子的暗袋里,她抬头往慕子衾身后瞟了一眼,笑道,“七殿下,你这样孤身前来……真的没关系吗?”
他挑眉一笑:“叶家小姐不也一样吗?”
不不,她本身完全没有要孤身前来的意思,只是身边无人可用而已。
看来这个流言蜚语,今晚过后必定是要坐实了。她无所谓,七殿下是宜室宜家的夫君人选,若真是如父亲盘算的那样,她完全不吃亏。
“带太多人出门也难玩得尽兴。”
这话中肯,叶容浅点头:“七殿下说得有理。”
他笑道:“出门在外,不需如此生疏地叫我。”
不叫七殿下叫什么,子衾?她还想多活两年。穆清?得了吧,那也不是真名。最后想想,叶容浅挑了个中规中矩的称呼:“是,慕公子。”
“听你父亲说,你们府上家教森严,你自小就没过过含真节,这可真是太可惜了。每年的含真节都有五花八门的节目。”他引着叶容浅往西街灯市那边走,摇头叹道,“年年都有的花灯猜谜大会也花样百出,去年我同子远来玩,他自称猜谜无人能敌,都遇上了好几个他也猜不出来的灯谜。”
“……”能不能换个稍微简单点的话题,猜谜什么的她完全不在行啊,她想想,道:“猜谜语灵感也是很重要的。”
猜谜语不在行,这没什么,重要的是不能不接话题,让七殿下觉得尴尬。
大概慕子衾也看出她不擅此道了,自然而然地转了话题:“猜谜倒在其次,你瞧那边,每年含真节都有各路杂耍戏子过来游街表演,去年还有人表演吞火走钢刀,看得人端的是心悸无比。”
这些她都没见过,她虽常常出门,可都是书斋府内两点一线,听慕子衾这么一说,顿时觉得新鲜极了:“真的吗?吞火走钢刀?听起来像是书里说的上刀山下火海,这含真节竟还有这样的节目?真想去看看。”
慕子衾见她感兴趣,笑道:“那是去年的,表演时轰动极了,就是不知今年还有没有。”见她眉宇间有向往之色,又道,“不过节目是一年比一年新奇,想必今年的比去年的更好,既然约你出来了,自然没有让你失望而归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