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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骏的家，北京胡同里的一座老旧四合院。

方骏的妹妹方依依翻身下床，在房间里侧耳听听外面没什么动静，她推门来到院子里，走到一间搭建的屋子面前。

这是方骏住的地方，方依依将这里叫做“温室”，里面隐约亮着灯，方依依叫了两声哥，没人搭理她。她对着里面说：“你都一晚上没说话了，不憋得慌呀？不就是结一婚又离了嘛，统共才花了不到二十块钱……不至于……”

方骏在温室里一声怒吼：“滚蛋！”

方依依：“我倒是想滚，哪儿找蛋去啊？你下一个蛋让我滚滚？”

温室里没动静，不搭理她。方依依口气正经起来：“哥，离婚的是我，你不说安慰两句，还得我返回头来劝你？再不出来我走了，我真走了！”

方依依转身要走，门被呼啦一下拽开，方骏红着眼睛窜出来：“你走一个试试！敢往外迈半步，给你丫腿砸折了！”

方依依笑了起来：“终于说话了？”方骏冲她，“我还想骂街呢！咱妈要是知道你干这好事儿，非气得从坟里蹦出来不可！”

方依依嘟囔了一句：“骨灰怎么蹦啊，今儿晚上可有风。”方骏说，“说什么哪？信不信我大耳刮子贴你！――结婚，离婚，一辈子最重要的两件事，你招呼都没打一转眼就全干了，你眼里还有我这当哥的吗？小屁孩儿过家家呢！你要是个男的，离一百回我都不管，算你有本事。可你是一姑娘成吗？再好的皮鞋一沾地就不值钱了，再好吃的回锅肉也进不了五星级饭店，你见谁买一二手车还能当新的保养啊？”

方依依羞愧难当地喊了声：“哥……”

方骏一脸气急败坏：“别插嘴，我还没说完呢！打小我怎么教育你的，女孩子最重要的是自爱，得知道怎么爱护自己！当初你撒泼打滚要搬出去住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长大了，懂事了，自立了，你可倒好，跟从号子里放出来似的，可劲儿毁自个儿，你让我这当哥哥的怎么办？清明节上坟的时候跟咱妈怎么说？你告诉我啊？”

方骏一通训斥，说得口干舌燥嗓子眼儿冒火。方依依问她能不能插句话？方骏说不能！方依依说，杀人犯还能请律师呢，就算认罪也得给人张嘴的机会吧？方骏不言语了。

方依依：“第一，结婚这事儿不是有心瞒你，看你整天价忙得脚后跟磕后脑勺，不想麻烦你。第二，离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这婚姻关系统共就维持了俩月，派出所户籍上我还单身呢，神不知鬼不觉的，不影响我二次销售。第三……”说到这儿，方依依不吱声了。

方骏抬头看看她：“哑火了？不挺能喷的吗，继续啊！”方依依眼睛红了起来，“……其实我就想体会一下，有家是什么感觉，但凡咱家有爹有妈的我还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方骏：“合着这么些年我又当爹又当妈的，白费劲了？”方依依说，“我又不是吃你奶长大的！你是我哥，给我拍回一嫂子来才是你的本分，你这根光棍儿再打下去可就出包浆了。你不给我作个榜样，还不兴我自个儿摸着石头过河啊？”

方骏愣愣的看着妹妹，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转身又往温室里走。

在温室门前他停住叹了口气：“你算是长不大了。”方依依说，“谁让你是我亲哥呢，活该你得罩着我。”方骏扭头看了看方依依，“你这次不算数，以后我赚了钱，风风光光的把你嫁出去。”

像是忘了重要的事情，方骏对方依依说他手机没电了，还得打俩工作电话，要她的手机使使。

方依依想都没想，从兜里摸出手机递给方骏。待妹妹进屋，方骏低头调出她手机里冯峰的号码，发了条短信过去。

“能见一面吗？有急事找你。”

冯峰马上回过短信来，问什么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