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克来自洛杉矶,他和他朋友克瑞斯丁在地安门的胡同里,开了一家叫Palms的小店。
店面小得可怜,许多人并不看好,可是才短短的一年时间,就成了京城外国人的餐饮圣地。
每天,小店的门外都站满了等位的人。我开玩笑说:“肯定是迈克的颜值太高的原因。”
迈克是我认识的颜值最高的餐厅老板,他应该是晒多了加州的阳光,一张脸上,永远都是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的表情和温暖得让人瞬间气定神闲的笑容。
迈克的父母是台湾人,他是出生在洛杉矶的第二代美国新移民,会说简单的汉语,可是中文,却大字不识几个。
他的朋友克瑞斯丁金发碧眼,是个帅气的美国小伙子,却从小迷恋着中国文化,学习汉语的同时,附带着也喜欢上了东方人的长相。
当他见到迈克的时候,瞬间觉得惊为天人。
他感慨:世间竟然还有如此英俊之人,我一定要和他生活在一起!
从说完这句话,到两个人走到今天,已经整整六个年头了。
三年前,克瑞斯丁对迈克说:“我要学习中国文化,我想去北京看看。”
来了北京以后,克瑞斯丁就不想走了。
迈克说:“OK,你等着,我去中国陪你!”
迈克辞了工作,离开美国、离开家人,跑到北京找了一份只有他在美国三分之一薪水的工作,待了下来。
只是因为爱情。
他们租了一栋老工房的顶层两居,房间不大,可是有一个硕大的凉台。
这个凉台后来就是我们聚会的天堂。
北京刨去冬天、飞杨花柳絮的时节、雾霾的天气,真正能坐在凉台上开派对的时间并不多。
二〇一二年的圣诞节,那个刮过大风后的夜晚,大家呼吸着午夜微凉的空气,数着头顶晶晶亮的星星,品尝着迈克做的各种美食。
酒过三巡,凉台上已充满着世界各地的语言,基本围绕着一个主题——迈克,你做东西如此美味,不如开一家餐厅吧。
迈克依然是温暖的笑容。
他说:“我都没有想好要不要继续待在北京,明天我妈妈从洛杉矶飞过来看我,我得跟她商量一下。”
二〇一三年元旦,我认识了迈克的妈妈,娟姐。
如果不是迈克介绍,我是绝不会把差别那么迥异的两个人想成是母子的。
娟姐小小的个子,壮壮的身材,一副爆发力极强的嗓子还有极具穿透力的笑声。
还是在这个凉台上,迈克给我们介绍了娟姐。
娟姐一把搂住迈克,大力地亲在了他的脸上,迈克只会羞涩地笑。
娟姐说:“有劳各位了啊!我儿子来北京,人生地不熟,多亏了你们的照顾,下次你们来美国,我负责接待啊。”
我们忙不迭地摆手,说:“哪里哪里,迈克特别会照顾人,我们总是蹭吃蹭喝。”
那天晚上,吃的是娟姐做的餐,我们知道了,迈克的好厨艺是遗传谁的了。
我们去厨房邀请娟姐,她说:“好了,好了,做完这个菜就好了。”然后,她一脸疲惫地坐在凉台上,说:“年纪大了,时差有点倒不过来,身体也出了一些状况。来来来,喝酒喝酒。”她给自己满上一杯金门高粱酒,和我们兴高采烈地喝了起来。
娟姐年轻的时候移民去了美国,转眼三十多年了。
她说:“现在老了,没有以前会玩了,想当年我在洛杉矶开夜店,漂亮女孩儿可多了,那时候你们要是过来啊,会比较好玩哪。”说完就是爽朗的笑声。
迈克拦她,说:“妈咪,你才做完化疗,不要喝那么多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