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继云道:“这件事明显是武安侯世子的手笔,武安侯世子最擅长四两拨千斤,常从小节入手,便将毫无关系的两件事串到一起来,手段十分巧妙精致,二哥身在局中,看不透也是有的。”
静和大长公主依然不太喜欢:“若是他自己行得正,事事想着规矩,不把姨娘抬举得比正室夫人还强,武安侯世子便是手段再高明,他也不会落到人家局里。无非还是自个儿行得不正的缘故,为着个姨娘,要打嫡亲的女儿,亏他是大家公子出身,也是请了高明的先生教出来的,竟就这样!”
静和大长公主说起来,依然十分不自在,儿媳妇自己立不起来,在静和大长公主这样强势的婆母跟前,越发没了站的地方。静和大长公主自是不会看重她,无非体体面面地晾在一边罢了,上不了她的心。可周宝璐不一样,她是嫡亲的孙女儿,实实在在流着自己的血脉,如何能由一个姨娘欺到她的头上来。
周继云很清楚他娘的心思,只得在一边赔笑,轻声细语地解说着,他虽也看不上二哥这种做派,可到底是他亲哥哥,也没有他说哥哥的道理,再看不上也只能劝解。
静和大长公主叹气道:“你二哥没有嫡子,请封世子本就难了一层,他还这样扶不上墙,轻易就被人算计了去,这事就越发难了!”说着越发不忿,“这武安侯世子的手也未免伸得太长了些!”
周继云却道:“依我说,这也怪不得人家陈家,好端端的姻亲,原是最亲近的,若不是实在不堪,人家犯得着做这些事吗?单看如今的情形,还只是姨娘庶子呢,就能欺到嫂嫂和璐姐儿头上去,若是华哥儿真立了世子,她们娘俩在这镇国公府还有个站的地儿没有?武安侯世子亲娘去的早,他也就这一个嫡亲的姐姐,自是不能眼睁睁看着二嫂和璐姐儿没了下场,娘想想,若是大姐姐、二姐姐夫家是这个样,儿子自然也是要理论的。”
这话反倒把静和大长公主说笑了,在他手背上拍了一下,嗔道:“胡说什么,你大姐姐二姐姐都是懂事明白的,可不是你二嫂那样……”她心里看不上,嘴里却并不说出来,只点头道,“你说得也是,这样亲近的姻亲,你二哥也不懂亲近,倒落成这样。原也说不得什么,只是到底关系到咱们家的大事,由不得我不操心啊。”
周继云抿嘴笑道:“要我说,娘只怕是多虑了,咱们家的爵位,与武安侯世子其实并不相干。我瞧着武安侯世子的意思也不难猜,无非是不愿意华哥儿今后得了世子位,让二嫂为难。武安侯世子如今简在帝心,就算华哥儿记成了嫡子,武安侯世子要阻扰请封世子,咱们家又有多大胜算?倒不如另辟蹊径才好。”
静和大长公主皱眉道:“这话怎么说的?”
周继云轻声道:“娘别忘了,咱们家是有嫡长孙的。”
啊!静和大长公主恍然大悟,她也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妇人,几十年来在宫廷与宗室中打滚的人,自然也有无数的心眼,此时哪里还能不明白,顿时便有些不高兴:“你与武安侯世子谈过了?”
周继云只是笑,作为最受宠的小儿子,他并不是十分怕静和大长公主,见她沉下脸来,也敢说话:“儿子觉着,咱们家这样子,真要对上武安侯世子,只怕也讨不了什么好。两家人其实是极亲近的,武安侯世子要求也并不高,并不是想要咱们家的爵位,犯不着为了华哥儿与武安侯世子撕破脸。应了他,倒好借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