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田威拧了一个轮胎还不肯罢手，沈浩然急得像只屁股被点了火的猴子，抓耳挠腮地说：“走吧，走吧！这个就别管了！快点快点，真的要打铃了！”

田威充耳不闻，支出三个指头，要去转后轮的气门嘴儿。

面前的单元楼中间有个楼层的声控灯忽然亮了，有些熙熙攘攘的人影，像是在互相道别。

紧接着就传来关门的声音，有双皮鞋咚咚咚地踩着楼梯，往下边走来。

楼层间的灯泡按顺序，一个接一个地亮了起来。

田威和沈浩然一对眼色，撒开脚丫子疯跑起来。

两人头也不回地一路狂奔，风狠狠地刮着他们的脸。

马路两旁的树木，还有一些打着黄光的路灯杆子，呼呼地从他们身侧直插过去。

沈浩然跑得连大气都不敢喘，好像后头跟着的是地狱来的狼犬。

直至踏进了教学楼的铁门，两人才止住滚烫的脚丫子，倚住了铁门的栏杆没命地喘气。引得从身旁经过的学生们一顿打量。

楼梯口的电铃忽然响起来，两人都被吓了一跳。

他们看到对方的狼狈样子，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刺激！”田威在铃声里猛地吼了一嗓子。

“真他妈刺激！”沈浩然也喊。在这铃声里他方才感觉到，自己胸腔里那颗活蹦乱跳的心脏还在“咚咚咚”地上下窜着。

沈浩然好歹缓过气来，就趁着上楼梯的当儿向田威发问道：“哎，你说刚才下楼的那个会不会是尹育山？”

“那谁知道？管他是不是尹育山呢，今天就算阎王老子来了，他也只能开个单轮摩托回去了！哈哈！”田威大笑。

最后一节晚自习的时候，田威居然给沈浩然传了张字条，上面说这事你知我知，不要声张，也不要跟张瑞博说。

沈浩然知道田威的意思，他们对尹育山都没什么好感，这就当是行侠仗义，没必要让张瑞博有欠他们人情的感觉。再说这也不是什么道貌岸然的光彩事，当然不能举个替天行道的大旗，弄得人人皆知。

夜里看完书，沈浩然洗了澡，躺到床上。刚才看书时明明眼皮都抬不起来，现在洗完澡一心一意要来睡觉了，反倒辗转难眠了。他总是这样。

院子下边有野猫在喵喵地叫，声音像极了没断奶的婴儿。他用被子蒙着头，野猫的叫声却越发地大，越发地闹心。

实在睡不着，沈浩然想翻出藏在柜子里少儿不宜的书，酝酿一下情绪。可床头灯已关，又不想起来摁开关，干脆把手放在下边，胡思乱想一阵，那里忽然就听话地起来了。

最后关头他忽然笑了，他觉得自己就像个轮胎，正在被两只手按着，被放着气呢。

嘶——，耳边传来那个轮胎撒气的声音。身体里明明少了一些东西，他却觉得很满足。沈浩然就闭了眼睛，舒舒服服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