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12月,一个突尼斯小贩的自焚,改变了北非和中东地区的历史进程。
突尼斯群众持续大规模示威,当权二十三年的本·阿里(Zine El Abidine Ben Ali)被逼出走。接着,埃及群众推翻了掌权三十年的穆巴拉克(Hosni Mubarak)。两人都被起诉,两国都在修改宪法,准备选举新政府,结果很难预料。
波斯湾岛国巴林的什叶派(Shiites)群众冲击逊尼派(Sunni)王室,政府以武力镇压,又有沙特阿拉伯的支持,前景尚不明朗。
利比亚反对派武装和卡扎菲(Muammar Al-Qaddafi)政府由一方示威和一方镇压演变成全面内战;西方国家以武力积极支持反对派,在位四十二年的卡扎菲大势已去。利比亚行将分裂,前途堪虑。
也门两派冲突不断升级,首都萨那(Sanaa)战火纷飞。在位三十三年的萨利赫(Ali Abdullah Saleh)以拖待变,在去留之间徘徊了数月之后,终因受伤而出走。也门的局势很难预料。
叙利亚先静后乱,反对派的示威浪潮逐步升高,巴沙尔·阿萨德(Bashar Al-Assad)的政府内似乎有镇压和怀柔两派,近月来软硬兼施,似乎还有相当的支持者,但已很难扭转乾坤,重建威权统治。
摩洛哥、约旦、黎巴嫩和伊朗等多国的反政府力量也在寻找机会,随时可能造成风潮。
美国于此时刺杀了“基地”组织头目本·拉登(Osama Bin Laden),将反恐战争带入一个新阶段,也使奥巴马(Barack Obama)政府得以制订它的新中东政策。
将来无论谁下台谁上台,不论美国和它的盟友采取何种政策,阿拉伯各国的人民已经觉醒,中东地区的社会发展和政治生态必将出现深刻变化。
众多伊斯兰国家的动乱似乎会使它们更难共同对付以色列。但是以色列十分清醒,这些伊斯兰国家的变化极可能会给它带来比过去更为严峻的挑战。
此外,格鲁吉亚最近有反政府示威。亚美尼亚和阿塞拜疆之间的领土之争也有激化的倾向。北高加索地区的分离主义和恐怖主义威胁,使整个高加索地区的情势呈现很大的内部和外部张力。
这一切都说明,这个我称为“大中东”的地区确实是危机丛生,很值得关心时局的人们密切注视和进一步了解。
2010年3月至12月我在香港《信报》上连续发表了三十九篇“游走于文明之间”的系列文章,记述我个人在“大中东”地区旅游和居住的经历,介绍各地的历史、文化、政治、社会和经济概况,并对这个地区人类文明的发展做了一些综述。2011年以来,中东和北非形势骤变。这一方面令我自己多年来的兴趣更为增强,另一方面证明我2010年在报上发表的文字,特别是对时局和社会现象的观察,都颇能经得起考验。
所以我将已发表的文字加以修订补充,又增写了六篇文字,共为四十五篇,以《大中东行纪》为名结集出版。本篇为本书的《绪言》;另附“大中东地图”、“大中东地区大事年表”和“索引”,以便读者查对。
“中东”与“大中东”
“中东”是近百年来由欧洲人开始使用的名词,一般指亚、非、欧三大洲相交的地区,定义并不准确。传统上中东包括埃及、以色列、(被占领下的)巴勒斯坦、约旦、黎巴嫩、叙利亚、伊拉克、沙特阿拉伯、也门、阿曼、阿联酋、卡塔尔、巴林、科威特、伊朗、土耳其,共十六个国家。除了以色列,其余十五个都是以穆斯林人口为主的伊斯兰国家。
与上述的十六个中东国家相毗连的还有苏丹、利比亚、突尼斯、阿尔及利亚和摩洛哥这五个位于非洲的阿拉伯国家。这二十一国合起来可称为“文化中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