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最清澈的时候，

那是雪霁的冬天。

闭上眼睛的时候，

有你大衣口袋的温暖。

——车品聪原创歌曲《猎户座》

1

当看到网上对车品聪“抄袭”和“说谎”的有关指控时，他忽然有种站在中华门下，眼睁睁看着头顶的千斤闸缓缓坠落却又动弹不得的压迫感。

现在，世界上应该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车品聪，更了解这种指控会给一个刚刚二十岁的女生带来怎样的毁灭性打击。

他觉得自己不能坐视不管，但又实实在在地无能为力。他心中有几个流言散播者的嫌疑对象，但没有确凿的证据，更不敢肯定究竟是哪个人做出如此卑鄙的事情。他觉得自己是个善良的人，虽然可以为她去死，却也不愿滥杀无辜。他焦灼、激愤，可是无处发泄。他觉得自己的心像长了癣般奇痒、烦躁，恨不能用头撞墙撞出几个血泡来才能消停些。

正当他心烦意乱的时候，电脑忽然发出一个清脆的声音，那是收到新电子邮件的提醒音。他抄起鼠标使劲摇摇，点开那封陌生人的来信。

想知道传播车品聪流言的人吗？需要我们帮你安排好一切，然后将其杀之而后快吗？若如你意，请回复此邮件。

——代入未知数字，得出惊人效果。f(x)

他颤抖着关上那封邮件，只觉得血气一下子冲上脑门，太阳穴旁边的血管鼓胀得怦怦直跳。他攥紧拳头，过了一会儿，又激动地把自己的手指一根根掰开，然后颤抖着拿起旁边的鼠标，“嗒”地点开那封散发着黑暗魅力的邮件，然后郑重其事地回复道：

亲爱的先生或者女士……

2

第一次见到车品聪的时候是在高二那年的秋天，他们整个年级的学生共同为即将到来的节日庆祝活动排练大合唱。

车品聪就是那个站在他身前、唱歌屡屡跑调、经常引发周围笑场或者被音乐老师拎出来单练的女生。在空空荡荡的偌大舞台上，面对音乐老师的讥讽责骂和全年级学生的嘲笑，她总是厚着脸皮抓抓蓬乱的短发，然后低下头闭起一只眼睛朝着老师做鬼脸。

老师也被气笑了：“真拿你没办法，整个合唱都被你毁了！要不是要求全年级都上，早放你回家睡觉去了！你以为我愿意教你啊。去去，归位吧——你回来，这样吧，你在那里站着，只张嘴不发声，滥竽充数吧。”

车品聪扭头朝同学们吐吐舌头，整个年级二百多号人顿时哄笑起来，更有多事的男生在合唱队列里打着口哨，尖声叫着“聪姐，你是最牛的”。

于是这个貌不惊人的女生架着瘦削的双肩回到队伍中，默默站在他面前。四周的学生们还在大声嘲笑着，离得近的竟然伸出手拍打她的头，拽她的衣襟。她依然毫不反抗，毫不愠怒，只是嘻嘻地傻笑着。

他在后面也笑了，学校居然还有这么“厚颜无耻”的活宝女生啊。

之后排练的时候，车品聪乖乖地站在那里，夸张地根据歌词对着口型，一丝声音也没发出过。但是在正式演出的时候，他听到她小心翼翼地唱出声来，周围的人听到她竟然没按照老师的要求假唱时，都压抑不住心中的诧异转过头或者侧过身去瞟她。终于有个同学因为好奇心太盛，侧身的动作有些夸张，不小心踩到了身边同学的脚。那个被踩的同学尖叫一声，吓得踩人的同学身体失去平衡从台阶上跌了下去，砸倒一大片人，于是整个演出变成了一场狼狈不堪的闹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