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第一次接触经常在荧幕上露面的明星。或许是没有化妆的缘故吧,她完全没有电视画面或者杂志照片上的那么精致。她的脸有点苍白,东一颗西一颗的痘痘点缀在上面。此外,她双眼无神,鼻子有些太直,鼻孔略显粗大,嘴唇也有点干裂,相对之下耳朵反而过小,整个人就跟普普通通的邻家女孩一样简单平凡。
我倏地莫名放松下来,要是形容的话,大概就像一个毕生虔诚求仙访道的人,忽然发现自己家隔壁的二大爷就是神仙时的那种状态。
2
车品聪歪着脑袋,用迷离的目光打量着我。我脑子里斟酌着自己的那些问题,朝她微笑着,正打算开口时,她忽然主动问道:“你是记者吗?”
我摇摇头。她眼睛里闪过一瞬异样的光,随后又接着问:“你是想要我陪你喝酒或者唱歌跳舞吗?对不起,我长得不好看,也不会喝酒、唱歌和跳舞。”
“你难道不会唱歌吗?”她的主动出击完全打乱了我的询问计划,无奈中我只好就坡下驴了。
“我喜欢写歌、唱歌,但是不会唱歌。他们都说我唱歌走音、跑调、瞎哼哼,从小就这么说,一直到现在。”她斜倚在沙发上,冷冰冰地说。
“他们是指谁?”我接着问。
“所有人——在学校里是老师同学,在赛场上是主办方、评委和其他选手,在舞台下是那些粉丝和讨厌我的人——你喜欢听我唱歌吗?”
我点点头:“蛮喜欢的。”
“那我唱歌跑调吗?”
“不错,是经常跑调。”
“呶,我还是不会唱歌吧。”她忽然冲我笑了,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我也忍不住笑了:“那些称赞你的评委也觉得你唱得不好?”
她没有立刻回答,眼睛看向一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半晌,她终于开口说:“是,他们背后会直说的,但是不会在电视直播时说。”
“那——他们还把票投给你?”我问。
“我有争议吧,到处挨骂也能广为人知,不是吗?现在娱乐圈的人只想出名,不管好名还是坏名——我能提高收视率,因为有上百万人守在电视前等着嘲笑和谩骂我啊。有些人,不骂人会很无聊的。”
“你什么都懂嘛!”我笑了,“为什么跟我讲这些?你就不怕我回去后写篇报道,把你的话原封不动发网上去爆料?”
她也笑了:“你不像那种人,你又不是记者,也不像是对女生有恶趣味爱好的猎奇者——你找我究竟想做什么?”
我叹了口气,看来我俩的角色互换了,我好像被动地变成了被“审问”者。我只好接着说:“我是想问问关于‘抄袭门’的事情。”
“我在博客上说过了,《猎户座》绝对是我自己写的。”她好像有些警惕。
“你从来没听过那首很相似的《涟漪》吗?”我又问。
她摇摇头:“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仔细查了那首《涟漪》的原创时间,大概是前年春天写的。但是我写《猎户座》的时候,是在高二那年冬天,也就是四年前,比《涟漪》整整早了两年。”
“那你为什么不在博客上澄清这么重要的细节呢?”我疑惑地问。
“你觉得我这样说会有人信吗?再说,《猎户座》没有公开演唱时,只有一个人知道,而那个人我早就失去了联系……”她说到这里,竟然沉沉低下头去。
“那个人的名字,能够告诉我吗?我或许能为你查出更多的佐证来,以证明你是清白的。”我边说边把自己的名片递上去——刚才我对陈咪咪撒了谎,我可不想把自己的名片交到一个猥琐男手里。
她接过我的名片,仔细打量一下问:“你是侦探?”
“嗯,很有名的。”我恬不知耻地说。
“好吧,他叫俞数,是我的高中同学。”她咬着嘴唇嘟囔着,随手把这个名字画在我的名片上。
“哪所高中?”
“当然在我的家乡——松滋中学。”她继续在我的名片上写着地址,最后用两根手指夹着递还给我。
“不需要我的联系方式了?”我有点尴尬地问。
“我记忆力特别好,所有的爱和仇恨都记得一清二楚。”她指指自己的脑袋,咧开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