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介东就向公司借了2万元钱,背了2000元的任务,还要给自己开支,开始了类似个体的经营。等他回头一打听,同组的那五个人又合伙一起干了,等于把他给甩了。
被甩了的郑介东并没有看出怎么痛苦,像大学没正式毕业一样,麻木样的坦然。他也没别的门路,就是上一回大学多了一些同学,离他最近的同学就是省蓝旗参场的六位了,他来找他们,其实,他不找他们,他们也要帮他。毕业后,同学就更近了。人呢,先讲血缘,有血缘关系就是亲戚。讲完血缘就讲水缘,喝一口井水的就比喝一条河水的亲,喝一条河水的又比喝另一条河水的亲。那要是有同喝一锅菜汤的经历,就是同学了、战友了、工友了,这能不亲吗?于是,六个人凑在一起给郑介东想办法。
办法终于想出来了,科研所和供销站经常雇一些临时工,有时临时工工钱比正式工还多,郑介东就在省蓝旗参场做了临时工。典宏伟那时是省特产厅的一名科员,随处长到蓝旗参场搞调研,八个同学还搞了一次聚会。在这个聚会上,大家总结了已毕业三年的30名同学情况:1个班长坐机关,6个班干部在参场,22个学生变老师,1个肄业生当了临时工。
今天的聚会又免不了统计一下30名同学的现状,就有了新的分类:体制内和体制外。在体制内的共有13位,他们是在机关当处长的1名,在特产系当老师的6名,在南方高校任教的2名,在省蓝旗参场的4名。而其他人都在体制外了,有一下子进了外企的,有教了一段书后下海的,有搞包工的,有做经销商的,有炒股变大户的,有最终在农贸市场看摊子的,体制内人数和体制外人数比是13∶17。有句话典宏伟没说——全省正在进行国有企业改制,省蓝旗参场很有可能列在其中,到那时这个比例还要有变化。
同学聚会,即需要人场,也需要钱场。一般来讲,刚毕业聚会可以实行AA制,如果毕业10年以上,甚至20年了,还凑钱聚会,就显得班级里太没有成功者,也快立不住班了。
对费用的事,典宏伟做过一番评估。体制内的这13位,除了在机关和学校挣死工资的,就是在国营参场上班的。别说没有多少活泛钱,就是有也不敢拿出来张扬。这几年,蓝旗参场效益不好,上午,他还和蓝旗参场场长许明忠通过电话。许明忠在班级里是团支书,典宏伟那时当班长,老班长给老支书打电话,讨论一下同学会的事,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了。典宏伟问许明忠,蓝旗参场的几个同学对校庆班庆有什么想法,许明忠说,这个筹备会他们就不参加了,现在场里又有十几位退休职工要到省里上访,他还要做些安抚工作,至于几个月后的校庆班庆活动,都悉听你安排。典宏伟客气地说,哪里,你是班级的团支书嘛,又代表蓝旗一方。许明忠苦笑,代表蓝旗的是郑介东了,你还是找他吧。他是成功者,应该出点血。完了他叹口气又说,郑介东的集团汗毛里都有蓝旗参场的血,听那口气,有不服有怨恨也有无奈。
许明忠当场长后,曾跟已是省特产厅业务处处长的典宏伟说过,郑介东在这近二十年里,把省蓝旗参场的精华全吸干了。腾升的技术员三分之二是原蓝旗参场的技术员,还不包括兼职的和离退休的,其二分之一的业务员来自蓝旗参场。腾升的产品最初全是模仿蓝旗参场的,后来才更新换代,最后郑介东还大讲特讲什么“人无我有,人有我优,人优我精”。现在,看到郑介东不忘在任何场合,抓住任何机会,推销着自己的产品,推介着他们的人生,典宏伟还真的庆幸,庆幸许明忠今天没来。要是他来了,还不知道又说出什么不是滋味的怪话呢。
体制外的17位里,最成功的当数郑介东、仲亚欣和鲁梨,这三位都在腾升集团,郑介东是董事长总经理,仲亚欣和鲁梨是主管销售和生产技术的副总。郑介东的发迹也靠了这两位。现在鲁梨和仲亚欣也坐在这里,他们更是不知听了多少遍这个段子,但依然笑得很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