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第一嘛,没有能力保证‘蓝旗生晒参’商标的市场地位,不作为;第二,任人唯亲,打击异己,主要表现在干部任用上;第三,卖场求荣,丧权辱场,指场里有40多垧地没收回来;第四,经营无门,发不出工资,去年退休工资发半年,今年只发一个月;第五,低价卖地,中饱私囊,蓝通公路的占地补偿标准是省政府定的,我有什么权利;第六,铺张浪费,个人享受,主要是指我乘飞机去南方考察农垦社保;第七,弄虚作假,欺上瞒下,搞农垦社保没经过上级和群众的同意,这个就是目前的焦点;第八,不顾群众利益,是高寒生等人指我不支持他们拒绝动迁。”
典宏伟劝解道:“这不都很清楚吗?从我的直觉看,把这个商标的事说清楚了,你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许明忠伤感地说:“我有没有问题,我自己非常清楚。我们这儿就是这样,一遇到社会和企业上的矛盾,最后总能转移到个人头上。有退休职工控告我,我能理解,虽然场子亏损不是一届两届的事,但我毕竟当着场长,发不出退休金,报不了医药费,他们告我,我能不理解吗?有在职职工控告我,我能理解,虽然企业的现状是多方面原因造成的,但我毕竟当着场长,职工收入少,致富没门路,他们告我,我能不理解吗?有机关干部控告我,我能理解,虽然干部成堆是多年积累的,但我毕竟当着场长,人浮于事,内耗不断,他们告我,我能不理解吗?有班子成员控告我,我能理解,虽然集资是暗地里操作的,亏损是被掩盖的,但我毕竟当着场长,化解不了危机,激化了矛盾,我能不理解吗?我最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这些控告信能达到它的预期效果,甚至被放大,被利用。别人不清楚,你们还不清楚吗?这个时候,我需要的是给我撑腰,而不是别的。谁能理解理解我,体会一下坐在火山口上的感觉。”典宏伟继续安慰道:“别泄气,我们这个省蓝旗参场毕竟是老企业了,又处在这么个地理环境和人文环境。把问题搞清楚了,我相信组织上会给你一个公道的说法,最终群众也会明白的。”
许明忠摆摆手说:“这个道理我懂,但说是好说,做起来就难了。我想组织上调查完后,我就辞去场长职务,我当场长5年了,目前已精疲力竭,再也打不起精神了。”
典宏伟问:“你怎么有这个想法?”
许明忠说:“这个想法有很长时间了,我现在也想你们快点调查清楚,这是一把烂牌,打得再好也不会变成一手好牌,最后算账只是输多输少的事,这个担子我真的担不动了。”
典宏伟一时不知用什么语言来劝许明忠,许明忠一脸疲惫地接着说:
“宏伟,不是说气话,你要是当这个场的场长,你也会说我这样的话,这个地方我真的干够了。”
“这……”典宏伟无言以对。
两人说话着,走进黄圣道的实验室。这次,老专家黄圣道一改以前的飘然若仙,上前握着典宏伟的手说:“你是厅里来的领导,多了解一下省蓝旗参场吧,现在明忠所处的环境实在太恶劣了。”说着,黄圣道引他们来到一个很小的试验室,小门上写着“欠酸实验室”,只见试验土壤已发生龟裂,室内温度明显高于其他室的,试验的参苗叶子都卷曲着,像是要拼命阻止水分散发。许明忠指着一株叶片已枯黄的参苗说,这可能就是我了。黄圣道和典宏伟对视了一下,都没有说话。黄圣道拿起一瓶水,很小心地为那株苗浇了一点水。然后走到墙上的小黑板前,在一个代号下面方格内写上“浇水一次”。
许明忠明白过来说,这不影响你实验了吗?黄圣道拍落手上的粉笔灰说,既然你这么看重这株苗,我实在不忍心它“窝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