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女们站在太阳底下,因时辰有些久,被晒得脸颊微红。见到走来的一行人,惶恐地连身行礼。玉漱站在比较靠中间的位置,瞧见来的竟是武瑛云,一愣之后赶紧低下头。
“本宫今日来,乃是代表着皇上、太妃娘娘。诸位不用拘着,各自依照平时便可。”武瑛云迈着端庄的步子,手里执着奴婢送上来的名讳簿册,从她们跟前一一走过,目光扫了一遍,颔首道,“各位都是旗里的姑娘,选到宫里,应该都是能诗会画的。这样吧,你们每人出一个拿手的技艺,好让本宫瞧瞧。”
武瑛云说罢,走上台阶,坐到阴凉的亭子里。奴婢递来香茶,她抿了一口,拿着簿册,一页一页地翻看。
这簿册是几日前就送到咸福宫的,上面详细记载着每个秀女的家世背景,还配有小相。武瑛云此刻再一次细细地翻看,想着既然这是点到自己头上,推不掉倒也好,索性替自己招揽几个,里面若真是有谁展翅高飞,也好记着自己的恩典。
静怡轩下,秀女们开始准备,几乎都选择了安静的技艺——画画,写字或是弹琴,其中有几个比较擅舞,可大热的天儿,跳完定是一身汗,只得作罢。
等到玉漱时,她挑的也是画画。
刚将毛笔蘸了墨,就在这时,武瑛云忽然将手里的簿册放下,抬眸道:“你不用画了,本宫将你选秀的资格剔除,封掌司,明日就送她出宫吧!”
一句话,满场惊愕。
封秀春忙走到紫檀桌案前,“启禀云嫔娘娘,玉漱小主是通过初选才留在宫中的,倘若这么轻率就送出宫去,恐怕……”
“轻率?”武瑛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
这时,武瑛云从敞椅上站起身,然后将名讳簿册递给封秀春,“你看看上面的记录。耿佳·玉漱,九门提督府管领耿德金的女儿。我阿玛还在京城时,曾暂代过一阵京师的布防治安,当时逢上禁卫军哗变,阿玛他因此处罚了几个看守不利的管领。所以我对着个耿德金这个名字,至今仍有些印象。”
武瑛云睨着目光,居高临下地看着画案前的玉漱,“你根本就不是在旗的女子,因为你阿玛早在五年前就被削掉了旗籍。胆敢伪造冒充,你好大的胆子!”
她说完,啪地一下将簿册摔在玉漱的脸上。
“云嫔娘娘,奴婢并非冒充,奴婢的阿玛已经恢复了旗籍,娘娘明察啊!”
玉漱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连封秀春的脸色都变了,冒充旗籍,进宫选秀,这是多么大的纰漏?不仅是内务府里负责此事的一应奴才和宫婢,就连户部经手的一应官员,都要因此而掉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