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团圆不禁叹道:“罢手吧,你已尽力!”实际上,令狐团圆心底清楚,就武学修为而言,潘微之是远不如她的。潘微之全力而为之下,她自封的禁忌却纹丝未动。
潘微之犹豫,令狐团圆所言不差,他难以逼出最后一镖。可他是个不轻易放弃的人,一时半刻逼不出,长久发力则必然能逼出毒镖,只是为一位陌生少女做到那般田地,值得吗?
“我又死不了,不就是在臂上戴个金片吗?”
话有些好笑,潘微之却没笑,他正在作最后抉择。这时候舱外骚动起来,潘平在外面着急地嚷嚷:“公子不好了,不好了!我们家的水坊死了好多人!”
潘微之一惊,手上发力不禁一狠,最后一道内力喷薄而出,竟逼出了毒镖半截。令狐团圆眼明手快,二指一掐硬生生将毒镖拔了出来,一缕血流出肤表,先黑后红。
“我出去看看!”顾不上令狐团圆强拔出毒镖有什么后果,潘微之起身就走。
令狐团圆支起身子,透过船窗,只见江面上浮尸数具,情形甚是凄惨。随着船行,她见到了不久前才见过的粗仆阿二。
“叫楼主来见我。”舱外潘微之发话,他顿了顿又道,“若楼主死了,就叫能说话的到船上来。”
潘平应声。不多时,一妇人跌跌撞撞地跪在舱外,“公子,都是那姓叶的琴师作孽,她一口气竟杀了十几人。天哪!那叶琴师疯了!她的假手上装的都是暗器,出手凌厉要人性命。”
“曲楼主呢?”
“死了,都死了!”妇人哭哭啼啼地道,“就剩我一个,当时我躲在茅房,才逃过此劫。”
潘微之沉声道:“休要哭泣,把话交代清楚,不可叫我们的人枉死。”
妇人点头如捣蒜。
“那叶氏七八年前来到水坊,曲楼主见她虽生就一副好相貌却少了只手,本不肯留用,叶氏送了曲楼主不少财物,曲楼主就把她留用了。这些年不见叶氏挣多少花红,只知她的用度从来不缺。”
“她有什么不同于常人之处?”潘微之对叶琴师有钱或无财不感兴趣,“平日与什么人交往?爱好什么?”
妇人答:“她性情平和,不喜交际,只同曲楼主关系甚密。”
潘微之向船舱看了一眼,他这里还有位幸存者。一听妇人道出暗器,他便明白了令狐团圆的伤是怎么来的。
“对了,听说早年她是奔艺水楼去的,陈妈妈不肯留用,她才来我们这儿的。”
潘微之暗思,莫非陈妈妈也是被她杀的?梁王驾临陈留,听爷爷说他的幕僚平镇扯了一大堆地方事,最后却绕出香江陈妈妈的死,所以爷爷才打发他出行香江,提点下潘家的人。这倒好,他人还未到,水坊的人都快死绝了。先是令狐家陈妈妈的一条性命,后是潘家的十几条人命,这是巧合吗?这是南越之地几十年来的大案。
兹事体大,潘微之当下抽调香江潘氏所属姬肆、商户的护院若干封了水坊,上报陈留、望舒两地郡守细查相关事宜。
令狐团圆解开禁忌,在舱内听得明白,叶琴师迁怒他人,杀尽藏身之所的姬肆业者,这是令狐团圆始料未及的。原以为叶琴师会在望舒岸边磨刀霍霍,不想她却在香江滥杀无辜。令狐团圆有些悔恨,她心乱于父兄之言,夜出望舒,又一念之差被叶琴师守株待到了兔。早知如此,之前她就不该避其锋芒,当拼个鱼死网破一杀百了。
潘微之井井有条地布置完各项事宜步回船舱,开门见山地道:“香江凶险,姑娘还是暂留船中,另外船上并无女眷,姑娘若不嫌弃,我命水坊那妇人前来相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