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开灯?”
冉锋门也不敲径直进来,按亮了书房的日光灯。突如其来的强光刺痛了翦墨的双眼,她抬手在眼前遮了遮。
“刚才上官秋来电话了。她说她很抱歉没来参加葬礼。她劝你别太伤心。”
“好,知道了。”
上官秋是周远泽之外与翦博谦联系最多的学生,是翦墨最喜欢的师姐。很多个孤单无助的时刻,是上官秋贴心地陪伴她、安慰她。没想到,她也会缺席翦博谦的葬礼。但是她不怪她。父亲在世时对她讲的最多的两个字就是“宽容”。他说,每个人都会有不足为外人道的难处,所以不要轻易就下定论否定或者批评别人。翦墨一直把这些教诲牢牢记在心里。更何况,父亲已经不在了,来不来送这最后一程,有什么关系呢。
“你整整坐了一个下午。”他走到她身旁拿起那个相框瞥了一眼,冷冷哼了一声,“周远泽还没消息?”
“不提他了。心里好乱,让我静一静。”翦墨站起身想在冉锋和书桌中间的夹缝走出去,却猝不及防被他迅速伸出的两条胳膊困在他与书桌中间。
“翦墨,离开周远泽,嫁给我。长辈们都不在了,我们相依为命。”他微微俯下身,一瞬不瞬盯住她,热热的鼻息触到她的脸颊,混着熟悉的须后水的清香和香烟的辛辣。
他是她形影不离近二十年的搭档,是她最信赖的同盟,给她最深信不疑的安全感。他的后背是她最坚实的依靠。然而,她有多久没有如此近距离地凝视他了?那个自儿时起就朝夕相伴玩耍嬉戏的莽撞少年已经变成一个目光冷峻表情深邃的男人。他的五官有棱角鲜明的刚毅轮廓,鼻梁挺直,眉峰高挑,与他父亲冉霄鹏越来越像,连下巴上那条美人裂都照搬过来。她再不敢看他的脸,把视线稍稍偏开一些,“冉锋,我是你姐姐。”
“翦墨,你敢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吗?”
她不转头,不应声。
“每次这么问你,你就不敢看我。翦墨,”他更靠近一些,嘴唇几乎沾到她的眼睫,轻声呢喃,“其实你愿意和我在一起,但是你不承认,因为你恨我爸,是不是?”
“冉锋,我们说过多少次了?这个话题再也不要提了。我是你姐!”
“翦墨,你知道,我们做不成姐弟。做不成。”
“不要给我添乱。”翦墨双手捂了脸,“爸爸不在了,周远泽玩失踪,冉锋,你是我最亲的人了。你在这个时候胡言乱语,就是落井下石欺负我,懂吗?”
“我怎么会欺负你呢,我要保护你。”
他把持不住自己的情感,俯身去吻她。他们曾经贴得那么近,只差一点点,他再不希望有任何距离和阻碍横亘在他们中间。然而,一个冰冷坚硬的东西突然抵住了他的胸膛。
那是一把枪。
“你、你哪儿来的枪啊?”冉锋惊恐地睁大了双眼。
“出去。”温热的嘴唇吐出两个冰凉的字。
“翦墨,你别胡闹!你还在等周远泽回来?你的青春都用来等他,他丢下你不管,你把心掏给他他根本就不在乎!”
“出去!”枪口依旧抵着他的胸膛,“冉锋,我再说一遍,周远泽是我的男朋友,他好他坏由我一人来担。爸爸出事已经让我很难过了,如果你真的为我好,就让我安静一下。”
他被迫一步步退出书房。房门关上的一瞬间,他的头狠狠撞在了上面。纵使他有偷天换日的本事,却是拿眼前这个女人毫无办法。他爱上她,就是赋予她折磨他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