翦墨对此倒没有太多不适,一如既往地事半功倍,成绩优秀,并没有应验老师那套“女孩子以后就不聪明”的鬼话。倒是冉锋真的变了,逐渐懂得发奋读书——读禁书。一切与考试相关的数理化语政外他都不感兴趣,最爱看的是商战小说、财经小说、侦探小说、犯罪心理学,以及青春期男孩子们都热衷的《金瓶梅》《肉蒲团》之类。
除此之外,冉锋还多了一个嗜好——篡改名著。语文老师布置作文写“新学期的感受”,冉锋就改写《孔乙己》:“我从此便整天的坐在课桌后,专睡我的大头觉。虽然没有影响老师讲课、其他同学听课,但总觉得有些单调,有些无聊。教导主任是一副凶脸孔,班主任也没有好声气,教人活泼不得。”语文老师气得火冒三丈罚他重写,只有学习委员翦墨和语文课代表景灏偷偷对他挑起大拇指。那是三人友谊的萌芽,更深层次的交往在后面。
那天下课后,语文老师列了一个书单,让大家利用自习课的时间去学校的图书馆借阅,回头写出读后感。翦墨和冉锋结伴去藏书库,分头寻找。不一会儿,翦墨听到了两个男孩子吵架的声音,其中一个好像是冉锋。她跑过去看个究竟,果然是冉锋和景灏在抢一本书。
翦墨到近前一看,他们抢的是一本美国人高罗佩写的《秘戏图考》。翦墨扬扬手说:“你们别抢了,这书归我了。”冉锋见怪不怪,景灏却被女侠的豪迈惊得七荤八素险些晕倒,手就松开来,被姐弟俩占了上风。他不罢休,渴望反败为胜,却不小心招来了图书管理员。他把他们数落一顿不解气,干脆扭送到年级组教导主任那里。
虽是重点高中,老师训学生的力度丝毫不“人性化”。教导主任把他们劈头盖脸一顿臭骂。冉锋据理力争:“不让看干嘛放图书馆里啊?是留给老师们看的?”
景灏在一旁窃笑。
教导主任拿两个死皮赖脸的臭小子没办法,就攻坚翦墨:“就算你成绩好,也总该有点女孩子的矜持和脸面吧?”
“主任,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书,好奇而已。”
翦墨说的是实话。她胡乱看一眼,只见是有插图的,还以为是漫画一类,就说要看,谁想到那是研究春宫画的。再说了,就算是春宫画又怎样,她又不是没看过,冉锋那里多得是,别说是那种白描手绘黑白的,真人版她还见得少么?
教导主任却不管这个,只揪住小辫子不放,还说了很多“不自重”“不知耻”之类的重话。翦墨再顽皮,毕竟是女孩子,这样的大帽子让她再也受不住。换做平时,依她的性子,定要“犯我族者,虽远必诛”,跟教导主任辩论个长短高低。可是那天偏赶上她身体不适,体力不支,精神上多少还有点小抑郁,架没吵起来,反倒是鼻子一酸就哭了出来。
翦墨在家被娇惯,性格却不娇气,很少哭。如果她哭,说明问题很严重。冉锋看到翦墨的眼泪就管不住脾气,不顾教导主任惊诧的眼神和拍案而起的怒吼,拉起她的手就离开办公室,甚至没听到身后景灏喊“等等我”。
景灏追了一阵子,看到他们径直跑向学校的单车棚,知道这两个人要“私奔”了。说不清为什么,学校里大多数人都骑单车上学,他只对他们两个印象深刻,从上学第一天就注意到。大概是因为,别人都是一人一车,只有他们明目张胆地男孩骑车带着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