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她为什么要做这个,她苦笑着说:“有时候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过这种生活,我也不想做了,但也只是想想,我不能忘记,我是个妈妈。”
我没有问她的丈夫去哪了,也没有问她是否还有其他收入,生活对于很多人,是何其艰难,如果不是想要让家人的生活过得好一些,谁不想舒舒服服地躺在家里睡大觉?
我找她带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奶粉,直到我老婆的深圳户口办了下来,可以无限次出入香港,找她便找得少了些。有一天她突然打电话给我,说如果最近有需要,尽管找她,她在电话那头说:“我女儿要过二十岁生日了,我知道她心仪一个包包,两万多块,一直舍不得买。我想在她生日的时候,买这个包包送给她作为生日礼物,所以,麻烦请多介绍生意给我呀。”
我嘴上应着好,心里却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很难受。
你可能不知道,一个两万多块钱的包包,意味着一个水客要在香港和深圳往来三百趟,如果是帮客人带奶粉,那么,要带三万斤的奶粉。
三万斤啊,是什么概念?堆在一起,大概能堆成一座小山吧!可是,她却要用瘦弱的肩膀拖着这些奶粉,一趟一趟像蚂蚁搬家一样,将它们从香港的各个商场搜集起来,然后一路运到深圳,送到指定的地方。
愚公移山也不过如此吧。
我给她介绍了一些客人,但之后因为自己的户口也调来了深圳,就再也没有找过水客带货,不知道这个妈妈有没有在女儿生日的那天给她买下那个包包。
这段经历像影子一样跟着我,即便自己不再当“搬运工”了,每次去香港看到那些水客,心里仍然很难过。挤在香港汹涌的人潮里,站在豪华璀璨的高档商场里,路过那些无比奢华的橱窗,看见那些拖着好几个箱子坐在街上啃面包的人,我都会想起那个水客妈妈。
在这个世界上,背两万块包包的人太多了,对有些人来说,一个两万块的包包根本不算什么,但是,当它被换算成三万斤奶粉的时候,它沉重得让人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