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人自身的问题,这是几乎难倒古往今来所有聪明人的问题:
我是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有时候我们可能热情满满地自以为,人类已经揭开宇宙所有的秘密,当然同时也解开所有关于人类自身的所有秘密。从此以后,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什么新鲜事值得探讨的。
跟这个自信相得益彰的是,100多年前,化学家就认为他们已经完美解决有关化学的所有问题,从此以后化学这门科学可以躺到最初的摇篮里,美美地睡觉,看着其他学科的热闹和无助。
这当然只是一种热闹,因为随着科技的进步,几乎所有学科都在不断验证过往的看法和发现新的空间,化学、自然也不例外。即便这样,在科技昌明到如此程度的今天,关于人自身的这几个小问题,居然依旧不断考倒这个世界最聪明的大脑。
有人预言,除非我们透析所有生命现象的本质,不然,这几个小问题仍旧会是问题,而且是最大的问题。
这个话意味着这几个问题无解,因为所有生命的所有现象,一直都是处于研究的阶段。谁都不敢断言,什么时候才会是一个句号。
我们不但很难弄清楚自己是从哪里来的,简直自己是谁都没法弄一个明白。
这并不值得悲哀,更不必视为一种耻辱,没有必要为这个不好意思。毕竟,对自己的认识跟对整个世界的认识一样,都是一步一步地接近真理,这个微积分的过程究竟会延续到什么时候,谁也说不清,因为我们一直在路上。
知道自己在路上而且不断靠近,就是一个很大的成就。
荣格认为人都是有原型的,所以他的很多著作里都对这些原型进行探讨和归纳。如荣格这样伟大的人,估计未必能够认识清楚自己的原型到底是什么。
这好比再厉害的医生,也很难给自己下方子一样,何况是心理学层面的呢?所以,这一点上,我们应该原谅荣格的无能为力。这方面,过去的人倒是给了我们一个很好的注脚: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因为,我们常常都是跟自己走得太近,所以很难认清自己。如果你在大街上散步,迎面走来一个跟你一模一样的人,你肯定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是,绞尽脑汁未必就能想得出这个人到底是谁。我们谁都无法当面认清自己,这是目前为止谁都无法否认的不安。
我们不知道究竟在什么时候会认不出自己来,因为我们似乎从来就没有认真地认识自己。
幽默作家在说明遗传和环境的区别时,一般都会引用这么一个典故:如果你的孩子长得像你,这就是遗传;如果你的孩子长得像邻居,那就是环境。
撇开通俗笑话里你老婆和邻居比较暧昧的可能之外,这个说法非常有道理,邻居其实就是环境,说得大一点就是整个社会环境。
对人要有礼貌,捡到钱要交给警察叔叔,看到老人过马路要去扶一把……这些可能是我们接受过的教育。不过,千万不要拿你的那一套安排在现在人的身上。现在的孩子接受的可能是另外一种教育,比如不要跟陌生人说话,看到老人摔倒了千万不要去扶,捡到银子要不动声色地收好、千万不要声张……
不管是什么样的教育,都在塑造我们在这个社会中应该成为的角色。不管我们是否喜欢,我们从一出生,就已经在这种社会的熏陶体系里,严格按照社会化的需求,不断把我们进行格式化。一直格式化到适合在这个社会生活,为着票子、车子、房子……不断努力,不断把自己陷入更深层次的符合社会价值观的窠臼里。
千万不要以为自己能够例外,可能你认为的例外其实就是格式化的要求方式而已。只好比你以为自己经过严格的训练可以成为飞行员,于是你就认为这种严格训练本身就是例外,因为这个世界飞行员毕竟是少数。可是,不要忘了,成为飞行员本身就是社会对你进行格式化的一个理想过程,除此之外,你别无他途。
例外反证了规律的存在和可怕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