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参军又插科,“如此甚妙!不如将军今宵就指她了?”
李雍未答,我只觉心似悬空。一切都在我预计之中,为何我全无半点欢喜?
妈妈道:“她一个未开化的小蹄子,能被将军看上是她的福分。”
“将军,奴家不依啦!”李雍身旁的女子,倾城苑红牌香兰撒娇道,“说好今天来看奴家的,奴家可盼了半月了!”
“一切但凭将军吩咐。”我恭顺之极。
李雍还不发话,香兰已忍受不住,指着我骂开,“你个不长眼的狐媚蹄子,故意摔了琵琶引诱李将军,居心何在?”
我适时抬起哭肿的眼,幽幽道:“无他,情之所钟,分寸全失。”这是我送香兰的,也是送我自己的。我确实摔琵琶得机接近李雍,而香兰却真的分寸大失。
李雍果然鄙夷地扫了香兰一眼,一把抬起我的手臂,拉住就往外走。
“将军!”香兰哭腔而呼,却唤不回李雍的情怀。而自那一夜之后,李雍再未指要她,命运的轮盘也从那一刻开始悄然而动。起初我以为只有我自己,后来才发现不止我,许多人的命运都改变了。
“你真的认识本将?”倾城苑的包厢内,李雍问我。
我整理了下思绪,开始叙述五年前那段他早已遗忘的往事。那时的我身无分文,一袭褴褛独自来到京都,而那时的李雍刚刚征战荣归,一身甲胄威风神武。在京都城门前,我被浩荡的军旅挤倒,是李雍向我伸出了手,并且给了小乞丐的我一枚银元。那是我生平第一次收到施恩和救济,而李雍的大手异常温暖。记忆如当年裹挟沙场血尘的风,沉重地掩盖了我的过去,将我新生凝于那一刻李雍给我的银元上。
“我知道将军早已忘了,但姝黎永远都不会忘记。”
“这只是微小的恩惠,你不必放在心头。”
我笑了笑,低声道:“我出生富庶,家门惨遭不幸后,亲戚们非但不援手还落井下石。一枚银元,对幼年的我来说,连买个趁手的玩意儿都不够,但家变之后,您给的这一枚银元就是我此生最温暖的慰藉。”我掏出挂在颈上的香囊,取出囊内那枚银元。
“正是它,让我觉得,我必须活着,活下去……”而不是单单为了复仇。
李雍凝视着我,缓缓而问:“你多大了?”
“十四岁。”
李雍又开始沉默。我跪坐在他面前,觉得心更空了。五年过去了,我无时不刻在等待自己长大成人,一了断他的恩情,我便可以插翅而飞,离开我再不愿停留的地方,做我想做的任何事。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而李雍与我的恩,不重也不轻。说不重那是因为我最危难的时候,别说李雍,连个鬼影都没有;说不轻,因为他令我满怀仇恨厌世的心释放了一个缺口。李雍与我,是特别的。所以五年里在我默默关注的目光中,他同所有欢场作乐的男人有一点区别,虽然只是一点。
“来人哪!”李雍忽然起身高呼。
“来了来了!”龟公应声而入。
“告之妈妈,人我要了,明日叫人到我府上送契收金。”
我一呆,李雍的决定出了我的计划。计划到今天结束,意外从结束后开始。我只是想借着李雍的力量,更方便地接近某些人物,但被李雍直接买下,不知还有没有机会达成目的。
“将军,奴家卑微,不值将军如此厚爱!”
“姝黎,你真吃错药失心疯了?将军高看,多少人求之不得!”龟公借机谄媚地答话。
“跟我走,你不该在此蹉跎芳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