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和喜庆的气息日渐浓厚,宫里仿佛每一个人都欢欣期待着,甚至连一向木然的陈风脸上也露出了一抹温情。
我的房墙终于修好了,但每天夜里,我都回不去。只有等到清晨,曙光射入宫廷,西日昌上朝之后,我才能慢慢走回自己的寝室。
冬日的晨风凛冽,纵然头戴风帽身披厚裘,也叫我觉着寒冷。我不知道,为什么顶风而行,步伐却透出慵懒倦怠,为什么虚弱困顿会令我浑身一轻?还是快走吧,回到自己的房间。
按部就班,循规蹈矩,每日白天我重复着自己的事情。管辖好皇宫的侍卫,或看书或修行或弹曲,偶尔也会被传去,在西日昌身旁站一会儿。没有任何人觉得不妥,只有最近我的胥红讨好道:“虽然看不着大人的面容,但大人穿着一身银狐裘衣从我身旁走过,我真觉得大人就像话书中说的狐仙,好像转眼就会消失,那身影真是轻缈极了!”
我道:“话都是骗人的,这话休要再提。”
胥红应下了,递上茶水道:“大人,吃药时候到了。”
我支走了她,将茶水泼到烧得正旺的炭火上,刺啦一声,火灭了,青烟缕缕。瓷瓶的药昨儿已经吃完了,有,也不想再吃。我无病无痛的,好着呢!到现在我都不明白为何吃药,而到现在我也不需要明白了。
坐到窗下,我捅破一格窗纸,风从洞里吹进,吹到面上,仿佛清醒了不少。靠在椅背上休息了一会儿,许久不见的苏堂竹来了。
“小猪啊,你这屋怎么这么冷?”苏堂竹一进门就道。
我问:“你怎么来了?”
苏堂竹脱了外套屏风上一搁,从怀中取出瓷瓶放桌上,“给你送药啊!这回的药更方便,三五日吃上一回就好。”
“哦,费心了。”
苏堂竹走到炭炉旁,捏住铁钳翻弄了几下,“我说怎么回事,熄火了你都不管,真懒!”
已灭的炭火奇迹般在他手下复燃,真不愧为成天与药炉打交道的。我瞅着,不禁道:“以前没炉子也照样过冬,现今儿有炉子反倒冷不起了。”
苏堂竹弄着火,笑道:“咳,我给忘了,小猪可厉害了,听师兄说你到准武圣了,我都还在乘气上爬着呢!咱们修武者其实也不怕冻,但能暖和着,谁找罪受……”他喋喋不休地说着话,房间里越来越暖和。我听着听着想到了别处,西日昌在我面前,对我晋升到准武圣只字未提,却对苏堂竹说了,估计是想激苏堂竹上进。
破洞的风在我背后吹,苏堂竹没有发现,撂下一箩筐废话走了。我看着桌上的瓷瓶,始终没有动手。
晚上对练的时候,我的身法历经长时间的磨砺,终于有了突破。虽然依旧狼狈稳居下风,但西日昌想要抓住我却不再容易,即便抓到我也俘虏不了。当他揪到我的时候,我总软了身子泥鳅一般滑脱他的手掌。我们二人疾奔乱飞于寝室,情形成了他主动追赶我,我拼命逃窜。
他的身法诡异,出手极快,利用一切室内条件,阻挡纠缠。我则滑溜如油,每每从他掌缘掠过,不时还趁机踢上一脚。踢不到便借力弹身更远,被接住就化泥入水,以逃避他天罗地网一般的手速。
打不过为何一定要正面交手呢?史上无数战役,即便是英雄人物,打不过照样跑,而在跑路中,弱胜了强,劣转了优。
可惜最后我还是失手被擒,转头望他,他第一次喘息着,发丝散乱,眸色隐于阴暗中,无法看清他的表情。
当他再一次喘息的时候,已是深夜。他伏在我背上道:“从明儿起,你住清华池,屋子已经给你收拾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