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柔的一句呢喃却已惊扰到了那个男子。他眉目微微一蹙,双睫轻颤,睁开了眼。
黝黑的眼眸,一如承载了万千繁星的夜空。当尔笙的身影映入他眼中的那一刻,疑惑一闪而过,杀气刹那迸现。尔笙被这突如其来的杀气骇得腿一软,一屁股摔坐在地。
“我没有恶意,我是好人!”尔笙立刻为自己辩解。
那人哪会听她解释,他长臂一挥,作势便要掐她的脖子。
尔笙对于逃命的反应也是相当的快,她立起身子转身就跑。男子见她要跑,手往前一抓,堪堪抓住了尔笙的裤子。
尔笙不管不顾地往前一挣,两人都使了现在自己最大的力……
所以……
尔笙只觉臀部一凉,她的裤子被生生扒了下去。
尔笙素日是过得自我了些。因为家里人都去得早,她一个人像个浑小子般过了许多年,吃穿用度全得靠自己死皮赖脸地去磨,所以她不似一般女孩那样害羞,但即便是个男孩,被人扒了裤子怕是也得哭上一阵吧!更何况是内心其实非常敏感的尔笙。
她惊慌地将裤子拉上来,手脚并用地爬出去老远,然后才回过头,含着泪,一脸惊惶地望着那人。
那人也没想到会弄成这样,他眼中也划过一抹诧然与尴尬,但当他瞧见尔笙胯骨之上的红色印记时,防备之色渐消,神色也慢慢柔和下去。
半晌之后,那人沙哑着嗓音叫道:“司命?”
尔笙怒了,这货扒人裤子不说,扒完之后居然还叫一个莫名其妙的名字,这种行为就像是给了你一巴掌然后再跟你说打错人了。
她趴着系好裤腰带,抹了两把泪,骂道:“司你大爷!姑奶奶叫尔笙!这年头救人还被扒裤子,姑奶奶再也不做好人了!”
那人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自言自语地呢喃道:“下界投胎,忘记了吗?”
尔笙趁他分神,赶紧站起身又往后退了些许,估摸着这人一时半会儿也抓不到自己,她对他吐了吐舌头,做了一个极丑的鬼脸,然后转身便跑,头也没回。
男子并未追去。他倚在树根下,目光追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叹了口气:“怎生投成这么一副脾性,实在是……过于神似。”
他摸了摸胸口的伤,神色微动。重伤,让他失了所有的神力,不过总算是从那个地方逃出来了。
他看了看头顶纷飞着落叶的巨树,又望了眼远处蔚蓝的天空,平静的黑眸中忍不住泛起几许激动的波光。
司命,外界天地当真一如你所说的那般美好。
同一片蔚蓝的天空之下,尔笙总算是奔出了村后的树林。路边村头刘家的两个孩子正在玩闹,她喘着粗气喊道:“鼻涕刘兄弟!快给我过来!”
两个孩子小,平日在大人那里听的都是关于尔笙不好的话,自是不待见尔笙,哥哥弟弟互相望了一眼,扭头就跑。
“你们有没有瞅见蛇妖啊!喂!”尔笙气得跳脚,“这两个死鼻涕小孩儿!我又不打你们,跑个屁啊!”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拍了拍脑袋道:“对!我也得快跑,离树林远些,省得蛇妖出来看见我,第一个把我吃了。”
然而她在自家的破木屋里坐了一下午也没见有什么蛇妖从树林里出来。
村子一如既往的宁静,在林中看到的一切仿佛都是她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