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掌柜的舌头就像被谁打了结,半天不见下文,蓦地,掌柜的声音一肃,像是换了个人,“来人呐,将那不知好歹的小子拖出去,革他半年的工钱,再不许进三元楼的大门!”又道:“客官,是那小子没长眼,也是我没调教好。您受累,您受累。二位这顿饭都算在敝号的账上,再送二位几个菜,一壶好酒,可使得?”
“好酒?”那声音轻诮,“哼,你们这儿有什么酒比得上我这一壶?”
“是是是,您这壶酒一般人都不敢拿出来喝,只敢供着。敝号确实没这般好酒。只是客官,您也知道这酒于鲜蕈脾性不合,稠膏蕈就不说了,就算是松蕈、合蕈这些,多吃了也都伤脾胃。要吃蕈宴,莫若配敝号的寒露酒,客官一尝便知。”
那声音咕哝道:“江砚之只说这里的蕈宴好,可没说要配什么酒……”
沐晨光整个人一震,筷子一扔就站了起来,太辛还来不及问她要做什么,她就冲了出去。
“你认识江砚之?!”
这是沐晨光冲进隔壁雅间的第一句话,第二句还没说出来,原本好端端坐在椅子上的人忽然就站到了她的面前,鼻子险些撞上她的鼻子,以比她更激动的神情,抓住了她的衣襟,问道:“你说什么?江砚之?!你认识他?你是他什么人?!”
那是一个个子极为高挑的……女人。沐晨光看了半天,终于从她明显隆起的胸脯上确认了这一点。除了胸高一点,腰细一点,这人全身上下真的没有半点像女人。她穿着男子的衣衫,绾着男子的发髻,黑衣用艳红腰带束起,却是刚刚用来捆人的那条软鞭。她的衣摆也撩起一角扎在腰里,袖子挽到一半,仿佛随时准备跟人动手。
她的手也绝不像女人的手,女人的手绝没有这样大的力气,将沐晨光整个人拎得离地而起。
沐晨光低头看着自己离地半尺的脚,有点困难地开口:“那个……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我只是仰慕江南第一富商的大名而已……”
“你不认识他?”对方明显失望,松开了手。
沐晨光整个人往后倾,还好,靠近的不是门板,而是太辛的胸膛。太辛一把扶住她,目光望向屋中的女子,露出了凌厉之色。沐晨光拍拍胸口缓了口气,试探着问:“那个……姑娘和江砚之……”
嘟,一根筷子擦过沐晨光的耳边钉入门板,她打断了沐晨光的话,“既然不认识他,就不必在我面前废话。门在那边,不送。”
“舍妹在乡野长大,一向鲁莽,还望两位恕罪。”席上的另一人站了起来,向两人抱拳道,“在下程士沛,相见即是有缘,两位要是不嫌弃,就坐下来喝杯薄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