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嫌恶地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风月低着头，脚上穿的鞋子早已磨得破烂不堪，衣服也被树枝刮得一条一条的。她知道自己此刻狼狈不堪，但是骨子里那份高傲却依旧存在，抬起头对她微微笑了笑，“慧妃娘娘当年喜得龙子时，佟老爷曾送了一件龙凤玉佩到宫里祝贺，夫人看看，可是这件？”

她将包袱里的玉佩取出来，佣人接了递到佟夫人手里。佟夫人看着玉佩，狐疑地又将她打量一遍……

“这么说，你真的是姑奶奶的亲生骨肉？”

风月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这时，佟老爷疾步走了进来，“说是宫里来人了，在哪啊？”

佟夫人起身迎过去，附到他耳边悄声说了几句。佟老爷接过玉佩，眯起眼将它仔细看了看，又将风月看了看，眉头紧紧皱起。

“一路辛劳，请坐。来人，奉茶。”尽管心中疑惑甚多，他还是礼让地道，自己也在椅子上坐下，佟夫人坐在他旁边。

“当年老夫确实送了这么一件东西进宫，可是慧妃娘娘当年生的是皇子，就是已往生的四皇子。娘娘生四皇子是人尽皆知的，况且你的岁数也不对，怎么你……”

他将后半句话咽下去，转言问道：“除了这个，你还有能证明你身份的东西吗？慧妃娘娘有没有留下书信什么的？”佟老爷看着她。

宫中狸猫换太子的事他不是没听说过，只是现在关系到佟家的家族问题，他不敢马虎。

如今世道瞬息万变，梁帝继位后，一直在全国彻查皇氏后裔，三代之内全部杀绝，如今突然来了一个肃宗遗落民间的四公主，若被查出来，不光她没命，就连好不容易逃过一劫的佟府也会遭受牵连。

风月低着头坐在佟家的红木椅上，遥想当年一幕幕，她突然发现自己这次来得太冒然，怎么证明自己是慧太妃的嫡女呢？怎么证明？

呵，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仅凭一件自小带在身上的玉佩也不足矣。

她抬起头，眸子里有几许失落，但依然微笑着，缓缓地道：“我不能证明。”

佟老爷与佟夫人对视一眼，抬手挥退佣人，屋子里只留下当事者三人。

他黯然叹口气道：“我知道这样说有些为难你，但是你要考虑这里面的利害关系。慧妃娘娘一生名节清白，不可能犯下这种欺君大罪，所以……”

“佟老爷不必解释，该怎么做风月心里清楚。今天冒昧过来，打扰了，这就告辞。”她提起随身携带的小包对二人行了个礼，就转身走了。

佟老爷低头看到手中的玉佩，上前叫住道：“姑娘，你的玉佩忘了。”

风月迎着外面惨白的日光，头也不回，一笑道：“已经用不着了。这是佟老爷当日送给慧妃娘娘的，本来就是佟老爷之物，现在物归原主了。”

在佟老爷夫妇还没有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转身走了。

夫妇二人对望一眼，没有说话。

那清瘦摇曳的身影，只在阳光里闪了一闪，就不见了，院子里空荡荡，似乎从没发生过，就如她从没来过这个世界……

***

漠北地界鱼龙混杂，多数是来自外面的生意人及散客。商队从街市穿过，留下马铃的脆响，这其中也不乏一些神秘的组织，至于马背上的货物究竟是什么，这就只有当事人知道了。

风月走在热闹的街头，肚子已经很饿很饿了，可是刚才她连那唯一一块值钱的东西也放弃了，现在的她，身无分文，因连日来的辛苦及风餐露宿，身体已经摇摇欲坠。

街市上有女人招揽生意的声音，也有小贩的叫卖声。她走得漫不经心，突然，人群中传来一个女人尖锐的叫声。

风月抬起头，看到一个女人被几个家丁模样的人追赶着。家丁面露凶色，而这个女人头发凌乱，拨开人群拼命朝这边跑过来。

就在风月的面前，这个女人被家丁抓住了，无情的拳脚落到她身上，“你跑，我让你跑，我家老爷花了银子买你回来，你居然就这么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