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少康心中千头万绪,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僵持的气氛下,跟随而来的王爷府一队护卫从小路包抄过来。副将上前附到他耳边道:“王爷,此事影响重大,还是算了。”
陆少康转身看着轿子,她已不再说话,这就是结局。
一时间让人觉得好笑,陆少康自嘲地笑了笑,一脸失落地转身走了,护卫队警戒地保护他驾马离去。
南宫明将匕首收进靴子,冷冷地看一眼轿子,上了马。
“起轿……”南宫府管家适时高声道。
一场闹剧就此收场,没有开始也没有结局,无疾而终。
风月坐在颠簸的轿子里,冰冷的唇,笑出最寂寞的姿态。原来感情不能儿戏,因为不管对方怎样,任何下场都是自己先疼。
南宫府门前,早有小厮在前头探路,远远地看到花轿过来,便命人点了鞭炮。轰雷般的声音,越响越好,越响越象征喜庆吉祥。风月耳聪目盲,怎么都看不到自己的将来。
她被两个陌生的老妈子扶下轿,南宫明冷冷地牵着她进府,省略了拜堂与诸多礼节,在众人还没从看到新娘子的喜庆劲儿里缓过神时,新娘子便被直接送进了洞房。砰砰关上的房门,吓得她浑身打了个机灵。
丫鬟扶着她在床上坐下,而后便退出门外。
布满了大红喜字的房间里,透着一股绵软的香味。风月坐在结实的檀木床上,头上盖着红巾,没打算掀开来,这个未知的“家”,她还没有做好接受的准备。
听有人进来,她立刻戒备地向后缩了缩,“是谁?”
“奴婢叫秋喜,是管家专门拨到正房来服侍老夫人的。”长相乖巧的丫头对她行了个礼,端着托盘走过来。
老夫人,自从南宫少爷嘴里听过这个词之后,再从丫鬟口里听到,这似乎是个漫长的接受过程,逼迫你不得不从。风月垂了眸,兀自笑着。
秋喜将茶水端过来,递到她面前,“老夫人请喝茶。”
“不用,放下吧。”风月冷冷地道,侧身靠在床柱上,“屋子里点的什么香?”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香里有一种令她浑身不适的东西,熟悉又恐惧。
“就是平常用的茉莉香。”秋喜朝空气里吸了两口,恍然道,“哦,这是老爷的房间,老夫人闻到的可能是福寿膏的味道吧。”
她不以为意地道。
风月慢慢冷笑,她的夫君不仅年过六十,还是位烟鬼。福寿膏她并不陌生,在宫里的日子苦无消遣,很多主子都吸上了这个。
孤婆婆为什么称之为孤婆婆,是因为她一生都逃不出皇城,碰不到男人。
她年轻时犯了一点错,被贬到冷宫,几十年都没改变这命运。
她终日躺在烟床上,浑浑噩噩,不去管过了今天还有没有明天。后来听说有机会出宫了,她整个人突然精神起来,烟也抽得少了,仔细算计着自己在宫中积攒下的钱财,然后数着日子等待出宫。
日子有了希望,还要烟枪干什么?
秋喜用帕子扇了两下,笑着道:“老夫人不喜欢这个味道吗?”
风月低着头,淡淡地说:“没有,你下去罢。”
“这可不行呢?少爷吩咐了,在老爷回房前,奴婢都得待在房里陪着老夫人,万一您有什么吩咐,身边没人怎么行?”秋喜笑着道,完全不在意她说什么。
秋喜走过来铺了铺床,“反正这会儿没人,老夫人累了,就先躺会儿,老爷要等晚上才来呢?”
她的体贴和宽容让风月对她产生了一丝好感,她确实累了。
整个人没有一点精神,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绝望的缘故。
“谢谢你。”她小声道。
秋喜不好意思地笑了,“老夫人太客气了,奴婢服伺老夫人也是应该的。”
秋喜扶着她稍侧了一点身子,在厚厚的被褥上歪着。秋喜盯着她的红盖头看了看,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风月疲倦地歪着,过了好大一会儿才问:“接亲的那位,是你们家的少爷吗?”
“是呀,是咱们家二少爷。”秋喜笑着道。她用“咱们”,一下子将她拉进了南宫家的行列。